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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 -【神啊!救救我之二】夫君千千歲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27 AM     標題: 朱映徽 -【神啊!救救我之二】夫君千千歲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38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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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在繼父的強迫下,蘇千筠假扮神明附身來騙人賺錢,
或許是壞事做太多遭到天譴,她竟回到古代、被人圍困!
為了保命,她自稱神女唬住對方,但他們卻要她嫁城主,
雖然城主夫人聽起來像是能讓她吃香喝辣地過後半輩子,
但問題是,那位城主大人的年紀老得足以當她爺爺啊!
正當她苦思如何脫困時,忽然闖進一名高大俊美的男子,
看著他剽悍挺拔的帥氣模樣,她的心魂為之震顫,
她直覺他是真命天子,不過這古代人可能大她千歲就是,
不料真命天子毫不憐香惜玉,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暈擄走,
原來他打算抓她當人質來對付老城主,嗚∼∼怎會這樣?

【出版日期】2012/06/21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花蝶系列(153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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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0 AM

第一章

炎熱的六月底,太陽發狠地烘烤大地。

位於台北南區一條安靜的小巷子裏,座落著一幢看起來約有二十幾年屋齡的老式公寓。

種在公寓附近的一棵欒樹,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搖動。

一隻麻雀忽然從樹梢飛下,振翅來到公寓一樓一扇漆成淡黃色的鐵窗外,啄食了有人刻意擱在窗邊的米粒之後,又輕巧地飛走。

屋外明亮刺眼的陽光,照在那扇半敞的玻璃窗上。

儘管有窗簾的遮蔽,但仍有幾束光線從縫隙間溜了進去,正好照在幾尊擱在牆邊櫃子的神佛雕像上。

這個寬敞的房間約有五坪左右大小,除了牆邊櫃子上的雕像之外,還有一座雕刻華麗的神龕,四面牆上更是掛了許多特殊的畫作,看起來不但都年代久遠,而且大多是一些古時神仙的畫像。

空氣中,瀰漫著某種類似檀香的氣味,甚至還有宗教的音樂在房間裏不斷地反覆播放。

角落一張十分典雅的古董貴妃椅上,半倚著一個年輕少女。

她有著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五官不只精緻,比例還相當完美,除此之外,她還有著一頭可以去拍洗髮精廣告的柔亮長髮,以及玲瓏勻稱的好身材,甜美可人的程度一點也不輸給電視上那些包裝完美的偶像明星。

她名叫蘇千筠,今年十八歲,幾天前才剛從高中畢業。

在沈香與佛音的縈繞中,她環顧著房裏的佈置。眼前這一切,看起來是多麼的莊嚴肅穆,同時又帶了點神秘而不可褻瀆的氣氛。

「哼。」

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嗤從蘇千筠的唇邊逸出,而她的眼底更是閃過一絲諷刺的光芒。

這裏看起來確實充滿了神聖不可侵犯的莊嚴氣氛,只可惜,全都是為了騙人而精心營造佈置出來的!

聽著從外頭隱約傳進來的繼父和旁人的談話聲,蘇千筠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明顯的厭惡,而當她低頭瞥向自己身上一襲宛如古裝電視劇裏下凡仙女所穿的古典飄逸的衣裳後,眼底的諷刺立刻轉為深深的自厭。

「說起來,我也是個騙子,是繼父的幫兇……」

蘇千筠無力地一歎,胸口湧上一股強烈的罪惡感。

「不知道這次繼父又打算坑別人多少錢了?為什麼像他這樣心術不正的惡人總能得逞呢?」

她爸爸在她七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媽媽在五年前再嫁,帶著她和外婆一起住進了繼父家。

原本她以為願意接納她們一家子老弱婦孺的繼父是個好人,以為她們能夠從此過著安穩的好日子,想不到媽媽再婚才不到一個月,就車禍去世了。

至於她們原先以為的好日子……

蘇千筠皺起眉心,苦笑地搖了搖頭。

儘管是自己的媽媽,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媽媽雖然是個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好女人,但是挑男人的眼光卻是糟到了極點!

原本以為是廟宇管理者的繼父潘財瑞,其實根本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他對外佯稱擁有神通,經過開壇作法之後,能夠接獲來自神佛的旨意,幫人消災解厄、改運祈福,藉此從信眾那裏騙取錢財。

顯然繼父擁有問鼎奧斯卡影帝的絕佳演技,因為他真的將所有前來求助的信眾唬得一愣一愣的,鬼迷心竅似的一次又一次奉上數萬、甚至數十萬的酬金!

過去這些年來,繼父原本都是自己一人唱獨角戲,想不到後來竟將主意動到她的身上,要她配合他開壇作法,佯裝被天女附身,再從她的口中說出一些來自天界的「旨意」。

像這種騙人的勾當,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參與,可偏偏她卻是別無選擇地成了繼父的幫兇,因為繼父說--倘若她不願意配合,就要將她和外婆趕出家門,而如果她膽敢揭穿他,就要找人打斷她和外婆的腿!

如果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才不在乎繼父的威脅,可偏偏外婆不僅年紀大了,還患有糖尿病,怎麼禁得起流落街頭的折騰?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向社福機構求助,可是繼父的演技如此爐火純青,萬一騙過了社福人員,私下對她們不利,那可怎麼辦?

別無選擇之下,她只好乖乖配合繼父的騙人把戲,但她可不是真的打算就這麼一直配合下去。

為了順利帶外婆脫離現在的生活,這幾年來她暗中進行著存錢計劃。

偶爾繼父在騙得了一大筆錢之後,會「龍心大悅」地給她數千元小費,有時甚至還會有上萬元,那些錢她全部存了下來,一毛錢也沒有花掉,而這幾年下來也存了十幾萬元之多。

原本她都已經計劃好了,一等她高中畢業之後,就要趁繼父不在的時候悄悄帶外婆離開,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再找份工作來賺錢養活外婆和自己。

只可惜,外婆沒能等到她的計劃實現,在她畢業的前一個禮拜去世了。

臨終前,外婆悄悄地叮囑她,一定要脫離繼父的魔掌,不要再繼續這種為虎作倀的生活了。

「外婆您放心,我一定會的!」

蘇千筠輕聲低語,眼底閃動著堅定的決心。

她早已暗中托人幫忙找房子,並且也已經順利找到了。

那是一間位於淡水的小套房,不但租金便宜,重點是離這裏很遠,就算她上街去買東西,也不用擔心會遇見繼父。

叮鈴--叮鈴--叮鈴--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傳了進來,打斷蘇千筠的思緒。那是繼父給她的暗號,暗示再過大約十分鐘左右,繼父就會帶著信徒進來。

想著自己等會兒又得再一次配合繼父騙人,蘇千筠就不禁厭煩又無力地輕歎口氣。

「好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已經悄悄打包好行李,計劃今天晚上就要離開,而在那之前,她可不希望引起繼父的疑心,免得節外生枝。

蘇千筠從貴妃椅站了起來,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

她連忙坐回椅子上,一閉上眼,腦中立刻浮現了極為模糊的畫面,然而她還來不及辨認清楚,那畫面就一閃而過,只隱約感覺似乎是個人影。

「天啊……怎麼又來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偶爾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明明她的身體還算健康,也沒有低血壓的情況呀!再說,腦中閃過的模糊畫面又是怎麼一回事?

儘管她一次也沒能瞧清楚,但光是那十分模糊的影像,就足以令她的心狠狠揪緊,彷彿感受到某種神秘的召喚……

蘇千筠搖搖頭,甩開腦中的思緒。

「太荒謬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她深呼吸幾次,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仔細想來,她這種古怪的「症狀」,似乎是繼父幾個禮拜前從一個富有的信徒手中騙來一批價值不菲的古物之後才產生的。

繼父將其中一部分古物放在這個房間裏,好增加一些神秘的氣氛,而其中有一隻玉盤,讓她第一眼見到時就產生某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一想起那玉盤,蘇千筠就情不自禁地走到牆角的古董櫃前,將它拿了起來。

當那隻玉盤一置於她柔嫩的手掌心中,一股暈眩感再度猛烈地襲來,讓她腿軟地跌坐在地。

「怎麼會這樣?難道真是這玩意兒作祟?」

蘇千筠輕喘著氣,皺眉盯著手中的古物。

那是個將近巴掌大的玉盤,中間有個小小的孔洞,四周刻著看不懂的符號,有點像是古文,但卻不屬於學校曆史課中曾提過的任何一個朝代的文字。

難道會是某種圖騰?還是什麼人自創的記號?或是神秘的符咒?

蘇千筠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盯著玉盤猛瞧,而她愈看,心中那股怪異的熟悉感就愈強烈了。

「奇怪……怎麼會這樣……」

怔愣間,她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刻從自己衣領內拉出一條長長的墜鏈,那是一個大約鴿子蛋一半大小、圓球狀的玉墜子。

這條墜鏈自她有記憶起,就一直掛在她的頸子上。

聽媽媽說,在她幼稚園大班的那一年夏天,一家三口一起去爬山,但她卻不小心一個人走失了,幸好一位在山中寺廟修行的年邁法師遇見了她,將她帶到附近的寺廟去照顧。

據說,這墜鏈就是那位老法師送給她的,當時老法師還對爸媽說了一些令人似懂非懂的玄妙話語,好像是和她的命運有關。

那些彷彿暗藏天機的艱澀話語,爸媽很快就忘了,但是他們認為老法師所送的玉墜子應該有保佑她的功用,就一直讓她掛在脖子上。

「是了!這墜子和玉盤的圖案看起來確實挺像的,難怪我一直覺得這個玉盤好眼熟。」

事實上,不光是上面雕著的圖案相近,甚至就連墜子的大小也和玉盤中央的孔洞大小差不多呢!

蘇千筠沒有多想地將玉盤拿近一些,然後將墜子放上玉盤中央的空洞。

其實她的心裏並沒有抱著多大的期待,但想不到,不只它們的大小確實吻合,甚至還發出了「卡」的一聲,墜子和玉盤就這麼嵌合在一塊兒了!

「不會吧?!這怎麼可能?!」

蘇千筠驚呼了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難道玉盤和這墜子真的是一組的?這也太神奇了吧!」

驚異之餘,蘇千筠忍不住更仔細地打量手中的玉盤,就見在嵌上了玉墜之後,兩者相連的部分像是雕著某種刻度。

「難道這是某種輪盤?」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蘇千筠試著轉動圓形玉墜,想不到竟然真的能動。

她一邊心不在焉地轉著,一邊猜測這「輪盤」究竟有什麼作用。

突然間,整個玉盤泛起了奇異的光芒,起初是隱隱約約的光暈,但很快就變得十分刺眼。

眼前的異象,讓蘇千筠嚇傻了。

她目瞪口呆地僵住,完全無法反應,而才不過一轉眼的時間,她就被那股令人無法睜眼的強烈光芒給籠罩住。

蘇千筠驚慌失措地想要大聲喊叫,但卻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掐住她的喉嚨般,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配合繼父做了太多騙人的壞事,所以遭到天譴了?

在什麼也看不見的驚恐之中,蘇千筠感覺整個人似乎飄浮了起來。

莫非她靈魂出竅了?!

驚慌之際,她像是忽然跌進了一個長長的、深不見底的洞,儘管眼前一片白芒,她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不斷地下墜、再下墜……

原本以為很快就會摔得血肉模糊,但這個洞卻似乎沒有盡頭似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下墜了多久,時間在這裏彷彿沒有任何意義。

奇異地,原先驚恐的情緒在這漫無止境似的墜跌中逐漸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不真實的荒謬感。

到底誰能告訴她,現在究竟是在上演哪一齣戲?愛麗絲夢遊仙境?

若真是這樣,那也不錯啦!倘若穿越之後,有個像強尼戴普那麼帥的帽子客在等著她,那倒也不壞,不過就怕她還沒來得及看見半個帥哥,就先被紅心皇后砍了頭……

蘇千筠腦子裏淨是這些荒謬的念頭在瘋狂地轉著,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還有什麼比現在的情況更令人難以置信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這麼不斷下墜直到天荒地老的時候,突然間聽見「砰--」的一聲巨響,讓她的眼前瞬間由白轉黑,而她也立刻失去了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嘩啦啦--嘩啦啦--

巨大的水聲,將蘇千筠從昏迷中擾醒。

奇怪,突然下起暴雨了嗎?這聲音簡直像是強烈颱風來襲,要不雨勢聽起來怎麼如此兇猛?

但……她明明記得昨天電視裏的氣象預報還說接下來幾天都是炎熱高溫的好天氣,提醒民眾出外要慎防中暑啊!

蘇千筠在疑惑中緩緩睜開雙眼,而眼前的景象立刻讓她嚇傻了。

這……這兒究竟是哪裏?

為什麼她的眼前會出現一座壯觀的瀑布?而剛才的「雨聲」,原來是瀑布不斷自高處衝刷下來的聲響。

這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好端端地待在屋子裏……

啊!她想起來了!

蘇千筠悚然一驚,突然記起了那股刺眼的光芒。

原來,那並不是一場荒謬的夢境?她該不會真的從那個彷彿永無止境的深洞,一路掉到這裏來吧?!

她伸手一探,發現墜子還在她的頸子上,然而那玉盤卻已不翼而飛!

慘了慘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但這一切肯定跟玉盤和墜子脫不了幹系。

現在少了重要的玉盤,該不會她永遠也別想回去了吧?

懷著惶惶不安的心情,蘇千筠開始打量四周,同時也立刻發現自己正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岸邊柔軟的草地上,看來是剛被人從水裏打撈起來。

當然,眼前沒有帥氣的帽子客,也沒有易怒的紅心皇后,只有一雙雙充滿防備地盯著自己的眼睛……

看著那些正包圍住自己的人群,蘇千筠差一點忍不住發出驚呼。

她壓抑住伸手揉眼睛的衝動,和眼前這群穿著古裝的人們大眼瞪小眼。

莫非……她成了穿越時空的旅人,來到千年以前的某個朝代?天啊!老天爺在跟她開什麼玩笑?

蘇千筠努力定了定心神,試圖從眼前這群人們的身上找到半點文明科技的蛛絲馬跡,但卻絕望地發現完全沒有。

難道,她真的來到古代了?

如此荒謬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她的身上,大概真的是她過去配合繼父騙人無數,這會兒遭到現世報了吧……

「你是雲龍城派來的奸細?!」

一聲淩厲的叱喝,打斷了蘇千筠的思緒。

抬眼一看,就見一個身材粗壯的大漢正橫眉豎目地質問她,而他手中那把亮晃晃的刀子,讓她的頭皮一陣發麻。

慘了!那把鋒利的大刀看起來可以輕易將她斬成好幾段,她雖然自知罪孽深重,可也不想就這樣死掉啊!

蘇千筠悄悄吞了口唾沫,本想低聲下氣地和對方打商量,可就在開口的瞬間,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個更好的點子。

她暗暗舒了口氣,冷靜下來之後,開口斥責道:「放肆!竟敢對本神女無禮?難道不怕天降災厄?」

好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十分典雅飄逸、看起來和古裝沒太大差別的衣裳,硬要自稱是神女也不至於完全沒有說服力。

神女?天降災厄?

此話一出,圍觀的民眾立刻譁然,大夥兒交頭接耳地議論個不停。

「別胡說八道!以為你隨便說說,我們就會相信你真是神女?」持刀的大漢喝道。

蘇千筠態度淡定地答道:「倘若不是,我怎麼會憑空出現?大白天的,難不成你們見鬼了嗎?」

聽見她的回答,民眾們立刻你一言、我一句地爭相說道--

「是啊!如果不是神女,怎麼會突然出現?」

「我親眼看見一團刺眼的白光,然後神女就憑空出現了!」

「我也有看見!確實如此!」

「這等異象,絕對是神女降世才會出現的啊!」

儘管圍觀的百姓們這麼說了,但持刀的大漢卻沒這麼好打發。

「你說你是神女,有什麼確切的證據?」他沈聲叱問。

身為虎陽城裏負責巡邏的守衛,他不敢輕忽大意,畢竟若是死對頭雲龍城的奸細混了進來,那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證據?

蘇千筠靈機一動,拉起左邊的袖子,露出手腕附近一個小小的蓮花刺青,這是為了紀念五年前不幸車禍去世的母親而刺的。

為她刺青的師傅是班上同學的叔叔,不僅沒收她半毛錢,還刺得格外認真,真的像朵栩栩如生的蓮花開在她的手腕上。

或許這刺青可以騙過眼前這群人,畢竟那些菩薩、神佛的圖像中,不都時常伴隨著朵朵聖潔的蓮花嗎?

「瞧,這便是我的證據。」她用十分冷靜而沈著的語氣說道,希望不要被看穿自己的心虛。

「是蓮花!」

「真的是蓮花!真的是神女!」

「是了!絕對不會有錯!不是有這傳說,說『蓮花神女降世,護衛城民百姓世代富庶繁榮』嗎?」

聽見人們興奮的呼嚷,蘇千筠的眼底暗暗掠過一抹竊喜的光芒。

太好了!原來這裏竟有這樣的傳說,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啊!

有了剛才的白光異象,再加上手腕上蓮花刺青的「加持」,這下子連多疑的壯漢也信服了。

忽然間,圍觀的百姓們全部跪倒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趴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剛才小的不知您真是神女降世,多有冒犯,還請神女見諒!」大漢畢恭畢敬地懺悔請罪。

看著眼前這些誠惶誠恐的人們,蘇千筠的心裏除了湧上一絲罪惡感,同時也不禁覺得十分諷刺。

想不到莫名其妙來到了古代之後,她還得繼續過著行「騙」天下的生活,難道她注定就是要當個違背良心的騙子?

「不知者無罪,我不會怪你們的,全都起來吧。」

蘇千筠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暗暗想著--現在她的一條小命雖然是保住了,但是未來她該何去何從呢?

就在她暗暗苦惱不已的時候,那名大漢開口道--

「神女,請跟隨小的前去見城主吧!城主必定會熱烈歡迎神女的。」

城主?也好,就去見見吧!

倘若她真的回不去了,那也只能繼續留在這裏當神女,幸好從這些人此刻恭敬的態度來看,留在這裏當神女應該也不賴,況且這麼一來,她就能徹底脫離繼父的控制,過著全新的生活了。

「好,帶路吧。」

儘管蘇千筠並沒有預期看見一個年輕俊美、魅力無窮的城主,不過當一個大約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家出現在她眼前,還用著古怪的眼神盯著她猛瞧,也不免讓她感覺不太舒服。

「神女降世於虎陽城,真是老夫畢生的榮耀啊!」洪德榮說道。

有了守衛眼見神女在白光中降世的證詞,再加上剛才親眼看到了她手腕上的蓮花印記,此刻洪德榮也和其他人一樣,對於她神女的身份深信不疑。

蘇千筠只微微一笑,沒有開口答腔。

雖說以貌取人不太好,可是眼前這位城主真的一看起來就是那種典型的壞人,神色表情透露出陰險狡詐的氣息。

此刻人在虎穴,她可得謹言慎行一點才行,萬一不小心露出馬腳,她的腦袋瓜肯定不保!

洪德榮一雙狹長的眼不斷地打量眼前的神女,語氣難掩欣喜地說:「既然天賜良緣,那老夫自會速速辦理,盡快成就好事。」

「天賜良緣?成就好事?」

蘇千筠先是困愕地眨了眨眼,隨即臉上浮現滿滿的驚詫。

這個老城主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娶她為妻?!

「傳說當神女降世後,若能與之結為夫妻、天人合一,將能長生不死,這是上天給老夫的恩澤啊!」洪德榮一邊說,一邊貪婪地盯著她的容顏。

眼前的神女如此年輕貌美,還有著玲瓏曼妙的身段,真是誘人至極!

倘若不是怕成親之前先佔了她的身子,會沒法兒如傳說中那般得到長生不死之身,他早已迫不及待地將她帶上床了!

「我會盡快籌備婚禮,十日後與神女完婚。」

十日後完婚?!開什麼玩笑!

縱使「城主夫人」這個頭銜還不壞,聽起來像是可以讓她後半輩子吃香喝辣地過日子,但問題是……這城主的年紀足以當她的爺爺呀!

她才不要當這種城主夫人呢!況且他問也沒問過她的意願,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

「傳說豈能盡信?關於成親一事還是--」

「不,傳說怎可能有錯?」洪德榮打斷了她的話,眼底閃動著狂熱的光芒。「既然上天如此厚愛老夫,老夫豈能違抗天意?」

能夠長生不死,這是自古以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有傻子才會錯過這樣天大的好機會!

「不,其實--」

「神女儘管安心。」洪德榮再度打斷她的話。「老夫一定會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宴,不會委屈神女的。」

見他自說自話個不停,蘇千筠又急又惱地跺了跺腳。

「你怎麼能罔顧神女的意願?我沒打算要嫁給你呀!」

聽了她的話,洪德榮臉色一變。

沒打算要嫁給他?難不成神女打算要嫁給他的死對頭--雲龍城的城主閻凱?

不!他絕對不能讓閻凱撈了這樣的便宜!神女既然降世在他的城內,他絕對不可能放她離開!

「來人哪!」洪德榮揚聲一喝。

兩名侍衛立刻前來,恭敬地行禮。

「屬下在。」

洪德榮語氣淩厲地命令道:「你們二人再加上張武、呂文,給我時時刻刻小心地保護神女,另外再多派幾個丫鬟貼身伺候。十日後的婚禮,倘若神女有任何閃失,絕不輕饒!」

聽見他的吩咐,蘇千筠臉色一白。

慘了,這樣的陣仗,擺明是要將她軟禁起來,同時嚴密地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真要她嫁給這個別有意圖的老城主?

不!她不要啊!誰快來救救她啊~~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一抹黑影,旋風似地閃進洪德榮所住的偌大府邸,快得讓人以為只是眼花所產生的錯覺。

閻凱頎長精壯的身軀包裹在夜行衣之中,就連臉孔也蒙上了布巾,只露出一雙宛如幽潭般深邃的眼眸。

此刻,一抹譏諷的光芒自他的眼底掠過。

想不到,身為擁有數萬百姓的雲龍城城主,竟也有宛如宵小般行徑鬼祟的時候。

這一切,全都拜洪德榮那混帳所賜!

那個陰毒狡詐又野心勃勃的家夥,一直以來都想攻下他的雲龍城,卻始終被他所率領的驍勇士兵給擊退。

豈料,那個無恥的老家夥不但沒有放棄,甚至還在幾天前使計抓了他的母親,想逼他就範投降。

為了不讓洪德榮的奸計得逞,今夜他特地潛入敵營,打算救回母親。

無奈,那城府深沈的家夥不知道將母親囚禁在哪個隱密的地方,他四處搜找卻是遍尋不著。

「該死!」

正當閻凱惱恨低咒之際,忽然聽見有腳步聲逐漸接近。

他立刻悄然無聲地隱入黑暗之中,過了一會兒,兩名守衛從底下經過,而他們的交談聲也隱約傳了過來--

「想不到傳說中的神女,竟然降臨我們虎陽城!」

「是啊!等城主十日後娶了神女,肯定龍心大悅,到時候應該會給大夥兒不少好處的!」

「欸,你說,娶了神女之後,真的就能長生不死嗎?」

「當然!難道你忘了那個古老的傳說嗎?娶神女為妻、天人合一之後,就能夠長生不死!」

「唉,要是我能娶神女,那該有多好!誰不想要長生不死呀?」

「噓!你小聲一點,要是讓城主以為你有異心,當心腦袋不保!」

「別這麼緊張嘛!我也只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誰敢跟城主搶神女啊?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隨著他們逐漸走遠,交談的聲音也愈來愈小。

閻凱盯著那兩人的背影,黑眸掠過一絲冷笑。

娶了神女就能長生不死?

呿!真是可笑至極的想法!

他不是沒聽過那個古老的傳說,但他壓根兒就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洪德榮如此迷信傳說,這般重視神女,那他索性先把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神女給抓回去,再用她來當作換回母親的籌碼。

打定主意之後,閻凱立刻悄悄跟上那兩名守衛,一路來到由湘妃竹所圍起的浴池外。

他隱匿於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上,居高臨下地遠望而去,就見不光是外頭有侍衛,浴池裏的入口旁也有兩名丫鬟守著,甚至就連浴池畔也有另外兩名丫鬟,而熱霧裊裊的浴池裏,隱約可見一個纖細的身影。

從這等嚴密的陣仗來看,那個正在沐浴的姑娘,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神女了,但……

閻凱皺了皺眉,眼底掠過一絲猶豫。

那神女正裸著身子在沐浴,正所謂非禮勿視,他若是在這個時候闖進去,顯然極不恰當。

不過,眼下的情況特殊,他也實在顧不得要當個正人君子了。

要是等到她沐浴完畢,到時她的身邊可就不光只有那幾名丫鬟,必定還有許多的侍衛,屆時才動手將她劫走的話,肯定會立刻造成大騷動。

萬一節外生枝,那可就麻煩了,他可不希望事情變得更加棘手,因此最好的擄人時機,就是現在!

閻凱揮開心中那絲猶豫,黑眸閃過一抹堅定的決心,頎長身軀化為一道旋風般的黑影,朝浴池內飛掠而去。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0 AM

第二章

熱霧蒸騰的浴池中,蘇千筠無精打采地浸在溫熱的水中,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散佈在整個池面的桃色花瓣。

雖然這座浴池比她過去所泡過的任何一座溫泉還要舒適,但是她根本就沒辦法放鬆心情好好地享受。

只要一想到自己正被好幾雙眼睛嚴密地監視著、一想到自己十天后要被迫嫁給那個老城主,她就有股想要抱頭尖叫的衝動。

真是的!當神女半點好處也沒有,根本是自找麻煩嘛!蘇千筠對於自己當時的隨口胡謅真是懊悔不已。

倘若不是擔心.坦承自己並非真正地神女,會立即被人拖出去砍掉腦袋,她早就不幹了!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真的好想逃離這裏唷!

無奈,在嚴密的監控下,想離開談何容易?

「唉……」

蘇千筠輕歎了口氣,轉頭瞥了眼正守在浴池畔的兩名丫鬟,一股鬱悶之氣不由得湧上胸口。

儘管知道她們只是聽命行事,但她實在很難不將她們視為眼中釘,真恨不得拔掉扔得遠遠的。

「你們先退開吧,我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聽見她的話,兩名丫鬟互看一眼,卻沒有任何動作,顯然害怕她們一退下,她會立刻開溜。

蘇千筠咬了咬唇,沒好氣地說:「放心吧,我還能上哪兒去?難道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又沒有半個靠山的地方,她根本就是插翅也難飛呀!

飛天遁地,一聽見這四個字,兩名丫鬟的神情更加緊張了。

既然是憑空降世的神女,難保她不會突然憑空消失,萬一真這樣的話,那可就慘了,城主絕對不會輕饒了她們!

見她們滿臉誠惶誠恐的表情,蘇千筠真是氣結。

好吧,既然她們如此忌憚神女的異能,那麼不好好利用一下,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蘇千筠板起了臉,冷聲說道:「你們乖乖退到門邊去,別再打擾我,否則我立刻就返回天界,屆時你們可沒法兒向城主交代!」

聽見她的威脅,兩名丫鬟差一黠害怕得哭出來。

「神女可別離開呀!奴婢求您了!」

「那你們就乖乖地退遠一些,只要讓我一個人好好地靜一會兒,我就暫時不會離開。」

兩名丫鬟別無選擇,只好乖乖退到門邊,和另外兩名丫鬟待在一起。

好不容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蘇千筠終於能夠稍微放鬆一些了。

她像一灘軟泥般,無精打采地趴在浴池邊,一想到自己的處境,真是煩惱得想拔光自己的頭髮。

要她乖乖地嫁給洪德榮當城主夫人,她真的萬般不願意,無奈那個老不修顯然根本不顧她的意願,鐵了心要娶她。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順利脫身呢?她可是沒有半點武功的弱女子啊……

心煩意亂間,她聽見身後隱約傳來了聲響。

難道那兩名丫鬟,又要過來就近盯著她?

「怎麼了?我不是說過--」她一邊蹙眉,一邊轉身,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全梗在喉間。

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原先預期中的那兩名丫鬟,而是一名高大壯碩的黑衣人!

她被這情況嚇傻了,愕然瞪著旋風一般來到面前的男子,甚至因為過度驚詫而忘了遮掩自己的赤裸。不過事實上,由於浴池裏撒滿了花瓣,對方除了她露在水面上的裸肩以外,其他什麼不該看的也看不到。

這男人是誰?

蘇千筠下意識地屏住氣息,抬頭仰望對方,就見他穿著一身夜行衣,全身上下只有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黑眸,比所有她見過的任何一雙眼睛還要幽黑、深邃,宛如黑絲絨一般的夜幕中,那顆最燦亮奪目的星星。

當兩人的目光交會,蘇千筠的胸口就莫名地掀起一陣劇烈的怦動。

說也奇怪,儘管她根本不知道這個蒙面黑衣人的來曆,甚至不知道他的來意,但她的心裏卻沒有半絲恐懼,彷彿直覺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會傷害她。

閻凱瞇起黑眸,仔細地打量眼前的姑娘,她那張精緻絕美的容顏,讓他有一瞬間的微微失神。

難怪虎陽城的人會深信她是神女,因為除了擁有過人的美貌之外,她渾身還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特殊氣質,讓她看起來與眾不同。

即便他不相信神女的存在,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相當特別的姑娘。

「你就是神女?」閻凱蹲近浴池邊,低聲問道。

即使心裏已幾乎能肯定她的身份,可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想聽她親口確認,畢竟事關他母親的安危,絲毫大意不得。

蘇千筠根本沒聽見他的話,因為她的心神仍被那雙眼眸牢牢地吸引住。

在一股想要看見他整張臉孔的衝動驅使下,她忽然伸長了手,扯下他臉上蒙面的布巾。

閻凱正因為隱約聽見浴池外頭有人經過的腳步聲而略微分心,一時不察,臉上的黑布就這麼被她給拉下。

也罷,反正將她擄回去之後,她也是會瞧見他的臉孔,既然如此,閻凱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蘇千筠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俊臉,幾乎忘了呼吸。

在他那輪廓分明的臉孔上,有著極為帥氣的五官、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樑,還有那看起來十分誘人的唇……

老天!這男人簡直比她在電視上看過的任何一個男模特兒、偶像明星還要英俊帥氣、充滿魅力!

如果今天是他穿越時空,來到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她毫不懷疑他絕對有本錢可以成為螢光幕前的萬人迷!

只是……他究竟是誰?為什麼突然一身衣行衣打扮出現在她的面前?難道是老天爺派來拯救她的英雄?

望著眼前這麼一張帥得不像話的臉孔,蘇千筠的思緒亂成一團,一顆心更是劇烈地跳動不已。

不過說也奇怪,在被他的「美色」深深震懾住的同時,她的心底還隱約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好像自己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真是怪了,明明今日是他們兩人的初次相遇,那種強烈到難以忽視的感覺,究竟該作何解釋?

莫非……莫非這代表著他是她的真命天子?!

還記得前陣子某個閃婚的女明星,不就說當她第一眼看見她老公時,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就是這個人了!

那種感覺……是否就像她現在所感受到的一樣?這麼一想,蘇千筠的心就無法控制地跳得更快了。

雖然這個男人的「年紀」可能大她一千歲以上,但是,真愛是不分國界、不計年齡、不論高矮……

「你就是神女?」閻凱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總算是拉回了蘇千筠失控暴走的思緒。

「呃,我……我確實是……」

儘管她莫名地並不想要欺騙眼前的這個男子,可是如今騎虎難下,她也只能暫時這麼佯稱。

「很好,那就恕在下失禮了。」

失禮?為什麼他會這麼說?

蘇千筠的腦中才剛閃過這個疑惑,整個人就突然失去意識地昏了過去,她甚至完全沒看到原來是眼前這個「真命天子」出手將她打暈的。

閻凱一把撈起池中的人兒,並立刻以剛從浴池門邊順手取來的一件披風將她的身子包裹起來。

整個過程相當快,而他也很努力地將視線固定在她頸子以上的部位,沒有乘機偷窺不該看的旖旎春光。

包裹妥當之後,他睨了眼門邊昏迷的那幾名丫鬟,確認她們短時間內不會醒來後,將昏迷的神女扛上肩頭,隨即施展輕功翻越浴池的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雲龍城

一幢氣派宏偉的府邸,座落於城北。

除了大門口有值夜的侍衛之外,屋裏也有幾名負責巡邏的手下,這裏正是城主閻凱的住所。

此時已近子夜,其中一間廂房卻仍燭火通明。

寬敞的房裏,佇立著好幾個人,除了閻凱之外,還有幾名男子,他們全是閻凱身邊最信任、親近的心腹。

閻凱站得離床榻最近,正靜靜地打量床上仍昏睡不醒的美人。

剛才將她擄回來之後,他先命丫鬟為她著衣,打點完畢之後,才將幾名心腹手下給召了進來。

「這位姑娘是神女?」

「想不到,神女降世的傳說是真的!」

聽見手下們的驚歎,閻凱語氣淡然地說:「究竟是不是真的,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不論她是否真是神女,至少洪德榮那個老家夥深信不疑。」

儘管他承認這個姑娘確實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但是他依舊不相信這世上真有怪力亂神。

再說,倘若她真的是神女,剛才怎麼不顯神通,反而如此輕易就被他給捉了回來?

床榻上的蘇千筠在他們的交談聲中逐漸醒來,雖然還沒睜開眼睛,但是她的思緒已逐漸恢複清明。

奇怪,發生了什麼事?在她身邊講話的又是什麼人?

疑惑間,她想起了那個闖入浴池的黑衣人,想起了拉下蒙面布巾後,那張英俊得足以奪走她呼吸的臉孔。

但……後來呢?

她只記得那時他問她是否是神女,而她回答之後,他說了句「失禮了」……她的記憶到這裏就突然中斷。

到底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這兒又是什麼地方?

根據身體的感覺,她似乎正躺在一張床上,而她悄然伸手觸碰了下自己,幸好已穿上衣裳……咦?等等!

她原本是一絲不掛地在洗澡,那麼,是誰幫她穿上衣服的?難道會是那個黑衣男子?!

不論幫她著衣的究竟是什麼人,從浴池將她帶走的肯定是他,那……那他豈不是看光了她的身體?!

當這個事實雷電般地劈進腦海時,蘇千筠彷彿聽見耳邊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她不必伸手去確認,也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雙頰熱了起來。

她又羞又窘,心慌意亂之餘,腦中仍有無數個問號。

為了弄清楚眼前的情況,蘇千筠決定繼續裝睡,畢竟多瞭解一下自己的處境,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從耳邊響起的交談聲來判斷,似乎一共有五、六個人,而其中最低沉渾厚的嗓音,聽起來應該就是那個俊朗挺拔的黑衣人。

「洪德榮打算在十日後娶神女為妻?看來那個老家夥真是迫不及待想要長生不死呢!」

「這會兒神女被城主給帶了回來,那個老家夥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氣得猛跳腳吧!」

城主?這個稱謂讓蘇千筠一怔。

從先前伺候她沐浴的丫鬟口中,她已得知這一帶遠離中土,不受皇帝的管轄,而城與城之間就像不同的小國一樣,是互相獨立存在的,至於一座城究竟有多大,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不知道這會兒他們口中的城主究竟是誰?不過從這城主挾持她這個「神女」的舉動來看,她直覺猜測很有可能是先前曾聽那名持刀大漢提過的……雲龍城?

「我將她打暈帶回來已經有一個時辰之久,這會兒洪德榮肯定已經大發雷霆,下令四處搜查了。」

什麼?他將她打暈了?!怎麼會這樣?原本以為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想不到竟然這麼不憐香惜玉!

難怪她前一刻明明還好端端地浸在浴池裏,突然間就失去了意識,原來是被他給打暈了!

「城主的計劃是拿神女當人質,跟洪德榮談判?」

「沒錯,我正有此打算。」

嗄?人質?談判?

蘇千筠愈聽愈驚慌,一顆心彷彿跌進了谷底。

嗚嗚,看來不論是現代或古代,不論是在虎陽城或雲龍城,她的命運都是坎坷到底了……

蘇千筠一邊在心裏可憐兮兮地哀歎,一邊繼續偷聽下去。

「既然洪德榮如此渴望長生不死,他必定會答應我所開出的條件。」閻凱說道。

「有了神女這個籌碼在手,那洪德榮也只能乖乖地配合,除非他不想要長生不死……不過話說回來,神女降世乃千載難逢,城主就這麼將她交給洪德榮,豈不是太可惜了?」

「是啊!若說長生不死,也該是城主這樣的聖明之主才對!要不……咱們索性虛晃一招,佯稱要與洪德榮交換人質,等那家夥鬆懈了防備,咱們再乘隙將老夫人救回,這樣神女就根本無須交出去了。」

「嗯!說得好,此計甚妙!」

閻凱還沒來得及說他壓根兒就不信這世上真有神女、更不信有人能夠長生不死,一個怒氣衝衝的嬌斥就突然響起--

「你個大頭鬼!你們這群沙文主義的豬!」

蘇千筠驀地自床上跳起,在幾個高她至少一個頭的男人們面前揮舞著她握緊的拳頭,簡直快氣得七竅生煙。

幾個男人--包括閻凱在內,全都愣住了。

他們愕然瞪著眼前的姑娘,除了被她的突然醒來嚇了一跳之外,更是因為她此刻盛怒的神情和態度,以及那句什麼……什麼大頭鬼?沙文主義?

到底她在說些什麼?果然不愧是神女,說的話真是令人難以參透!

蘇千筠瞪著眼前的男人們,簡直快氣炸了。

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古代來,已經夠徬徨無助的了,還被帶到虎陽城去,受到嚴密的監視,硬逼她在十日之後要跟年紀足以當她爺爺的老城主成親,更是讓她絕望到了極點。

後來高大俊美的黑衣男子突然出現,讓她以為碰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想不到他並非要拯救她脫離苦海的,而是想抓她當籌碼來交換人質。

換句話說,她十日之後還是得嫁給那個老城主!

儘管他的手下也提出了不將她交出去的其他建議,但是聽著這些罔顧她個人意願的種種計劃,她真是受夠了!

打從來到古代之後,心中累積的龐大壓力,在這一瞬間爆發開來,讓她像只暴走恐龍似的,只差沒真的噴火了!

「太過分了!你們有誰問過我的意願?憑什麼擅自決定我的命運?隨意將我擄過來、擄過去的,是誰給你們這樣的權力?」

閻凱微微挑起眉梢,凝視著盛怒中的她,沒有開口答腔,而被她美眸瞪視的那名手下,頓時氣虛得宛如矮了一載。

「呃……呃……話不能這麼說……被洪德榮抓走的人質,身份可是相當尊貴的,她是--」

「尊貴?」蘇千筠蹙起眉頭,氣勢洶洶地說道:「人生而平等,上天賦與人生命,不管是什麼出身,他們的性命都同樣可貴,即使只是路邊的一名乞丐也一樣!憑什麼自認高貴就擅自剝奪他人的權利、罔顧他人的意願?這麼做實在是太自私、太卑劣了,簡直不可原諒!」

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就算是總統也得要奉公守法,不能罔顧人民的意願、侵犯人民的權利。

她知道古代完全不能和現代相提並論,可是她實在是氣不過這些人擅自將她抓來擄去的,完全不在乎她的個人意願。

她那氣勢如虹、雷霆萬鈞的發言,讓房裏的男人們全都啞口無語,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

閻凱的眼底除了驚訝之外,還閃動著一抹精光,忍不住將眼前這個姑娘打量得更加仔細。

雖然早就感覺這個「神女」十分特別,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明明她的外表纖細柔弱得和一般姑娘沒什麼兩樣,可從她的身上卻找不出半絲尋常姑娘溫婉柔順、恭謹服從的氣質。

她不僅敢大聲發表意見,更勇於挺身斥責她認為不對的事。

瞧她此刻那義憤填膺的神情,根本沒有半點畏懼,就像是個據理力爭的勇者,如此的果敢、如此的耀眼,如此的……令人心跳加快。

他不確定這樣的感覺是否稱之為心動,可胸口確實因為她而產生強烈的鼓動,甚至就連視線也幾乎沒辦法從她的臉上移開。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而他相信除了這麼一個特別的人兒之外,未來恐怕也不會再有另一個姑娘,能夠帶給他同樣的感受了。究竟她是何身份來曆?從什麼地方來的?為什麼會自稱是「神女」?他對眼前的女子突然充滿了好奇,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你叫什麼名字?」閻凱決定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

他低沉的嗓音打斷了蘇千筠慷慨激昂的情緒,而在發洩過後,她終於冷靜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激的言論。

慘了!剛才她那宛如潑婦罵街般的行徑,有哪點像是神女了?

都怪她氣昏了頭,一時忘了此刻自己是個「人質」,竟然敢對著這幾個男人大肆批評叫囂,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嘛!

蘇千筠暗暗冒起了冷汗,本以為自己肯定會受到可怕的懲罰,不過當她硬著頭皮瞥向高大挺拔的黑衣城主時,卻見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半點怒容,而那雙深邃的黑眸就像先前在浴池畔一樣,再度讓她的心為之顫動。

「我……我叫蘇千筠……」她乖乖地回答。

她忽然變得心虛氣弱,讓兩方的氣勢頓時此消彼長。

閻凱的手下在「回魂」後,立刻大聲辯駁道:「咱們只不過是要拿你換回一個無辜的人質罷了,又沒有殺害任何人的性命,更不是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什麼不對的?」

另一名手下索性不再搭理她,直接對閻凱說道:「城主,無論如何,這神女是個絕佳的籌碼,城主最好盡快與那洪德榮談妥條件,若是拖久了,怕會對老夫人不利呀!」

一想到年邁母親的安危,閻凱神情一凜。

儘管他的心因為剛才她那番話而受到了撼動,甚至認為她的話也頗有道理,然而,事關母親的安危,說他自私也好,怪他卑劣也罷,他實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畢竟眼前拿她當人質來交換是最好的辦法了。

他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正如剛才手下所言,他並沒有傷害任何無辜的性命,也不是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倘若洪德榮乖乖同意他的條件,安然送回他的母親,那麼他也會將她釋放回去,讓她在十日後成為虎陽城的城主夫人……

不知怎地,光是腦中閃過她與洪德榮成親的畫面,他的胸口就驀地縈繞著一股抑鬱之氣。

閻凱皺了皺濃眉,刻意忽略那股不舒坦的感受,說道:「在我與洪德榮談妥條件之前,你就乖乖待在這裏吧!」

說完後,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走出寢房,他身邊的幾名手下也立刻跟了出去。

「欸,等等……」

蘇千筠才不想要被當作人質交換,她根本就不想被送回虎陽城去呀!

她急急追去,想要表達自己的意願,但房門卻「砰」的一聲在她的眼前關上,她甚至還聽見那低沉的嗓音吩咐門外的守衛牢牢看住她。

「什麼嘛!可惡!」

蘇千筠氣憤地猛跺腳,想不到自己竟然又成了籠中鳥!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2 AM

第三章

正午時分,天候炎熱,蘇千筠的情緒也格外浮躁。

「真是可惡!這裏的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動不動就軟禁無辜的人,簡直目無王法嘛!」

打從昨天夜裏被擄來,她自知逃不掉,索性蒙頭呼呼大睡,心裏祈禱一覺睡醒之後,會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荒謬的夢境。

無奈事實終究是殘酷的,她再怎麼試圖自欺欺人,也無法改變任何事。

此刻,她就像一隻被獵捕的困獸,獨自在房裏來回踱步,心情起起伏伏的,一會兒氣憤惱怒,一會兒沮喪無助。

「嗚……我好想回原來的世界啊……」

明明她已經計劃周詳、準備妥當,很快就要脫離騙子繼父,展開她未來美好的人生了呀!

都怪她自己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嘛要拿出那只「靈異玉盤」,還將自己的墜子放了上去,啟動了某個神秘的機關,這才害自己現在陷入如此絕望無助的處境之中!

但是……這又怎麼能怪她呢?誰知道會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蘇千筠拉出仍掛在頸子上的墜鏈,望著它唉聲歎氣。

「唉,我可被你給害慘了!」

現在可好,少了那隻玉盤,就算她想回到現代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話說回來,就算有玉盤在手中,她也未必敢再隨便亂搞了。

萬一她沒能如願地返回現代,反而掉進更古老的年代,那可怎麼辦?說不定那是個茹毛飲血、未開化的世界,多可怕呀!

光是腦中的想像,就讓蘇千筠的頭皮一陣發麻。

沮喪了好一會兒後,她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這樣子下去是不行的!就算我回不去現代,也絕對不能像現在這樣,毫無反抗能力地任人爭來搶去!」

蘇千筠停下了焦躁走動的腳步,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眼底泛起了堅定的決心。

既然這一切不是一場夢,那她目前該做的,就是要想盡辦法扭轉自己不幸的命運,既不要成為無辜的人質,更不要嫁給那個老城主。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等著瞧吧!」

再怎麼說,她也是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有著不笨的腦袋和旺盛的行動力,怎麼可能會輸給千年前這些「老人家」呢?

蘇千筠在心裏不斷地為自己加油打氣,果然立刻湧上無限信心。

「閻凱,等著瞧吧!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小看了我!」

一整個上午,她可不只是當個自怨自艾的囚犯而已。

從稍早進來送茶水和膳食的丫鬟口中,她問出了雲龍城的城主名叫閻凱,她甚至還動用了一點問話技巧,套問出閻凱總在正午時分去城裏巡視,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才會返回府邸。

一個多時辰,不就是兩個多鐘頭嗎?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正是她想辦法開溜的大好機會!

「哼,傻瓜才會坐以待斃,笨蛋才會不逃命呢!」她既不傻也不笨,當然要設法落跑嘍!

只不過,該怎麼做呢?

門外有侍衛守著,而這裏位在二樓……

蘇千筠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子往下望,雖然從這樣的高度跳下去,應該不至於摔斷腿,可是萬一扭傷,那可就麻煩了。

「我得先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才行……」

啊,有了!

蘇千筠靈光一閃,平常偶爾看看無聊的電視劇,倒也不無收穫。

她快步走到床邊,扯下床幔,先努力將它撕成長條狀,再一條一條地連接起來,綁成一條長長的繩索。

加工完成後,她返回窗邊,鬼鬼祟祟地探頭張望,眼看四下無人,她立刻將繩索拋了出去。

「想不到以前都是在電視裏看到這樣的情節,今天自己竟變成了主角,希望一切順利才好……」

蘇千筠一邊苦笑,一邊繼續執行她的逃跑大計!

某種奇異的聲響,引起一名正在附近巡邏的守衛注意。

「是誰在那裏?」

守衛立刻謹慎地趨近察看,赫然發現一條從高處垂至地面的長布幔。抬頭一望,那間寢房不正是城主暫時用以軟禁神女的地方嗎?

慘了!

守衛臉色大變,立刻喊道:「來人啊!神女逃跑了!」

聽見這聲叫嚷,二樓負責守門的兩名侍衛先是愕然地互望一眼,下一刻立即破門而入。

房間裏果然空蕩蕩的,沒有看見神女的人影!

他們臉色凝重地快步走到敞開的窗子邊,朝底下一望,就見由床幔製成的繩索垂至地面。

「糟了!她肯定是順著這條繩索爬下去了!」

「我立刻去稟告城主,你快多找些人去追!她肯定是往西邊的虎陽城去了,說不定還能及時將她帶回來。」

「好!咱們分頭行事!」

兩名守衛達成了協議後,立刻轉身衝了出去。

寬敞的寢房,再度陷入安靜。

過了一會兒,一顆腦袋悄悄從牆角那扇不起眼的屏風後採出,一雙靈活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閃動著得意的光芒。

「很好,『計劃A』--引開守衛,成功!」蘇千筠開心地笑咧了嘴,美麗的眼眸閃動著欣喜的光芒。

本來,她確實是要沿著繩索爬下去的,可是後來臨時改變了主意。

仔細想想,要是她莽撞行事,說不定三兩下就被人抓回來,白忙一場不說,到時候看守得更加嚴密,那豈不是沒戲唱了嗎?

於是,她決定虛晃一招,佯裝逃跑。

一切果然如同她設想的,她遠遠扔出梳子所發出的聲響,立刻驚動了守衛,而且接下來的發展也和她所預期的沒什麼兩樣。

神女逃跑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他們肯定會動用大部分的人力去追,府邸裏的守衛就會相對鬆懈一些。

如此一來,她逃跑成功的機率就會高一些了。

「嘿嘿,我真是太聰明了!」

趁著順利引走了守衛,蘇千筠立刻抓緊時間進行她的「計劃B」--逃離閻府大作戰!

從無人看守的寢房溜出去之後,蘇千筠很快地下了樓。

她躡手躡腳地溜向庭院,幸好這裏栽種了許多美麗的花草樹木,茂密的枝葉提供她不少的掩蔽。

從剛才守衛的口中,她已得知虎陽城位在西邊,那她自然不會自投羅網地往那兒跑。

雖然她人生地不熟的,手邊又沒有指南針可以幫忙辨認方位,不過她記得今天一早太陽是從右邊的方向升起,所以她朝著那個方向跑準沒錯。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離開這幢府邸才行。

蘇千筠小心翼翼地在樹叢間移動,一邊祈禱老天爺保佑,不要被人發現,一邊東張西望地尋找出路。

當她幾乎快繞過半個庭園之後,遠遠瞧見有扇木門,瞧起來應該是供奴僕進出的側門或是後門吧!

「太好了,我的運氣真不錯!」

蘇千筠眼睛一亮,精神更是大振。

眼看木門的附近有個奴僕,她悄悄拾起地上的石塊,使勁朝另一頭扔去,正好打中假山,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果然如她預期的一樣,引走了那名奴僕。

「很好,真是順利極了!看來,我還挺有當小偷的天分嘛!」蘇千筠苦中作樂地自我調侃。

趁著奴僕被引開,她立刻離開樹叢,朝著木門快步走去。

眼看自由之門就在前方,想不到,突然有一名年約五十的婦人從轉角處走出來,差點和她撞個正著。

兩個人都被這意外嚇了一大跳,錯愕地大眼瞪小眼,蘇千筠的心裏更是發出淒厲的哀號。

天啊!怎麼會這樣?

難道這就叫做樂極生悲嗎?前一秒鐘她才暗自慶幸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現在馬上就出了狀況!

這下子慘了啦!她該不會功虧一簣吧?萬一這婦人大呼小叫地把旁人全給引來,那她就別想逃了!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才好?趕緊摀住這婦人的嘴巴?動手挾持她?還是索性心一橫,將她給打昏?

蘇千筠的腦中瘋狂地冒出各種方案,然而她還來不及將任何一個付諸實行,那婦人竟突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蘇千筠差一點就被嚇得發出驚叫。

天啊!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這樣?

雖然剛才她們差一點相撞,就連她也驚嚇不已,可是……嚇到昏倒會不會太誇張了?她又不是有著三頭六臂或是青面獠牙啊!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蘇千筠的心底掠過一絲掙扎,儘管知道自己最好快逃,然而跑了兩步,她的雙腳就停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昏迷倒地,她怎麼能夠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地離開?

萬一那婦人在摔倒時撞破了頭,正流血不止,那該怎麼辦?

「這……這位阿姨,你沒事吧?」

蘇千筠有些放心不下,短暫的躊躇之後,她終究還是回頭去探看一下情況,心裏打定主意,若是情況不太嚴重,她就立刻閃人。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赫然發現那名婦人正翻著白眼,眼球往上吊,看起來驚悚駭人。

蘇千筠倒抽一口氣,一顆心差點嚇得蹦出胸口。

她忐忑不安地繼續觀察,就見婦人緊咬著牙關,身體不只變得僵硬,還不斷顫抖,臉色更是從潮紅很快轉為蒼白。

看著這些症狀,蘇千筠的腦中彷彿劈進了一道雷電,驀地想起了什麼。

這種情況,以前她曾經見過!

國中時,她班上有個罹患癲瘸症的同學,病發的時候就是這樣。

還記得當時升旗典禮進行到一半,患病的同學突然當眾倒地,把所有的人都嚇壞了。

後來保健室的護士阿姨還特地到班上來,教他們萬一那位同學癲癇症又發作的時候,旁人該如何做緊急的處理。

看著眼前這名發病的婦人,蘇千筠的心裏閃過一絲猶豫。

此刻她的處境很不妙,如果繼續被軟禁在這裏,那麼她很可能幾天之後就要被迫嫁給老城主。

倘若真是那樣,她下半輩子豈不是毀了嗎?

現在好不容易有逃跑的機會,而通往自由之門就在眼前,要是就這麼放棄,說不定下次再沒有機會了。

可是……可是……

望著倒在地上的婦人,她的心狠狠地揪緊,雙腳更是怎麼也沒辦法再度朝木門邁開。

「欸,算了,管不了這麼多了!」

蘇千筠牙一咬,揮開心底的那絲猶豫,蹲到婦人身邊,照著記憶中護士阿姨教過的方法來處理。

倘若她能快點救起這位婦人,說不定老天爺會看在她這麼善良的分上,再給她一次逃跑的機會--她只能在心裏這麼安慰自己了。

經過蘇千筠緊急的處理,過了一會兒,婦人總算逐漸恢複過來。

正當蘇千筠鬆了一口氣時,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轉頭一看,就見剛才那名奴僕去而複返,一看見她和仍躺在地上的婦人,立即滿臉錯愕地愣在當場。

蘇千筠立刻憶起了自己的處境,正想著如果她現在馬上奪門而出,說不定還有順利逃脫的機會時,一道低沉的叱喝聲就突然響起--

「放開我奶娘!」

這聲音……

蘇千筠渾身一僵,回頭一看,果然瞧見了那抹高大頎長的身影。

閻凱快步走了過來,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剛才他原本在城裏巡視,一接獲手下的通報,立刻趕了回來,而在迅速檢視過之後,他立即發覺了不對勁之處。

那扇窗子底下是軟泥,但卻沒有瞧見半枚姑娘家的腳印,倘若她真的沿著繩索攀下來,又怎麼可能沒有造成半點痕跡?

如此可疑的情況,讓他猜出她只是虛晃一招。既然如此,她的目的必定是引開守衛,好讓她另尋逃脫之路。

於是,他捨棄往大門外去尋找,而是朝著後門的方向前來,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本以為她可能已經成功地溜了出去,幸好還沒有,但卻見她似乎正在對他奶娘何玉香不利!

閻凱很快地瞥了下眼前的情況,就見她老人家虛弱地倒在地上,那讓他焦慮地皺緊眉頭。

奶娘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僅次於親娘,當初他出世時,娘的身子太過虛弱,便由奶娘照顧他,因此兩人的感情十分密切。

眼看奶娘如此虛弱地倒在地上,讓閻凱在震驚擔憂之餘,心底又湧上了一股難以解釋的……失望。

昨夜聽她義憤填膺地說了那番話,本認為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想不到她竟然為了逃脫而傷害奶娘?

「倘若你再敢傷害奶娘一根寒毛,就算你真的是神女,我也不會饒過你!」閻凱語氣淩厲地警告。

蘇千筠一愕,還來不及替自己澄清些什麼,何玉香就已開口道--「等等,你誤會了。」

「誤會?」閻凱怔了怔。

「是啊。」何玉香雖然仍有些虛弱,但語氣再肯定不過了。「這位姑娘並沒有傷害奶娘,相反的,她是奶娘的恩人呢!」

「恩人?」閻凱聞言更詫異了。

「奶娘剛才突然犯病了,週遭又正好沒有旁人,多虧有這位姑娘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呀!」

閻凱一聽,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奶娘有著天生的疾病,雖然平時一切正常,但偶爾會毫無預警地發作,因此他特地派了一名丫鬟貼身伺候,怎地這會兒卻不見人影?

見他皺起眉頭,何玉香忙道:「別怪春桃,是我讓那丫頭幫我去灶房沏壺熱茶來的。」

「原來如此。」閻凱點點頭表示明白。

見他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蘇千筠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嘀咕。

「真是好心沒好報,竟然把我當成挾持婦孺的壞人?要不是我沒辦法狠心置之不埋,現在人早就已經溜出去了,還會在這裏嗎?」

她的聲音雖輕,卻還是傳進了閻凱的耳裏。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心裏有些感動。

確實,倘若不是為了救奶娘而耗費了一些時間,這會兒說不定真的已經被她給逃了出去。屆時,想要將她找回來,恐怕得要大費周章,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回來了。

她明知道留下來幫助奶娘,極可能會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但卻還是做出這樣的選擇,這充分顯示出她善良的天性,但他卻誤以為她為達目的不惜傷害無辜,實在太不應該了。

「剛才我誤會了你,我向你道歉。」

「啊?」蘇千筠一愣。

他道歉得這麼坦率,黑眸中盈滿了真誠的歉意,讓她在詫異之餘,雙頰莫名地一熱,不知道該怎麼答腔才好,甚至在他那雙深邃黑眸的注視下,一顆心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一察覺自己的反應,蘇千筠咬了咬唇,忍不住在心裏責罵自己。

真是的!她究竟在搞什麼?爭氣一點好嗎?

他只不過為了自己的誤會向她道個歉而已,有必要臉紅心跳得像他剛才是在跟她告白嗎?實在太不像話了!

蘇千筠咬了咬牙,努力忽視心底竄升的那股騷動。

她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那扇木門,心情立刻變得沮喪。

唉,既然閻凱回來了,那她還有什麼戲唱?

虧她一開始還暗暗得意自己的逃跑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這下子也只能宣告徹底失敗了!

無奈又有些哀怨地歎口氣之後,蘇千筠邁開步伐,但卻不是朝著那扇木門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想去哪兒?」閻凱立刻問道。

「回我的『囚房』去呀!難道你願意放我離開嗎?」蘇千筠沒好氣地反問,知道當然不可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既然她勢必又得回到剛才那間房去待著,那麼自己走回去,總好過被人硬架著止吧?

蘇千筠認命地朝來時的方向走,在經過閻凱面前時,他眼尖地瞥見她的手背上有道血痕。

「你受傷了。」他的濃眉立刻皺了起來。

「嗄?有嗎?」

蘇千筠低頭一看,果然發現了那個小傷痕,這應該是剛才被他奶娘無意中抓傷的吧。

由於怕他奶娘心裏自責,所以她刻意用無關緊要的語氣道:「只是不小心刮傷而已,沒什麼。」

「是我弄傷的吧?」何玉香的心裏倒是挺清明的。「你這麼說,是不忍讓我自責吧?真是個善良、體貼又擁有好心腸的姑娘。城主,這麼好的一個姑娘,你怎麼將她給關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蘇千筠原本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聽到最後顧不得害羞,趕緊順勢道:「就是啊!你們城主亂抓無辜,還將我軟禁起來,我真是太倒黴了!您趕緊勸勸他,快點放我走吧!」

一對上奶娘那帶著責難的眼神,閻凱不禁有些無奈。

「奶娘,這事情說來話長,總之我不會傷害她的。」

看伺候奶娘的丫鬟春桃過來了,他立刻嚴肅地說道:「春桃,剛才奶娘又犯病了,往後你得更小心謹慎一點,千萬別讓奶娘一個人落單,免得又發生同樣的意外,知道嗎?」

雖然這件事並不算是丫鬟怠忽職守,但他還是有必要多加叮囑。

春桃一聽,立刻滿臉緊張地說:「是,城主恕罪,是春桃的疏忽,春桃往後一定會更加普意的。」

閻凱點了點頭,吩咐道:「快扶奶娘回房休息吧!」

「是。」眼看唯一可能會願意幫她的人離開了,蘇千筠也只能無奈地死心。

就在她正打算繼續邁開步伐返回她的「囚房」時,卻聽見閻凱說--

「謝謝你救了奶娘,等等我就幫你送傷藥過去。」

傷藥?蘇千筠一怔,低頭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雖然那道被指甲抓出的血痕在白皙的肌膚上看起來十分明顯,但其實傷口不深,並不算太嚴重。

「不用這麼小題大作,只不過是小傷而已。」

「不論傷口大不大,既然受傷了就要上藥,否則惡化了怎麼辦?」

他的語氣如此認真,讓蘇千筠的心跳加快,情不自禁地抬頭望向他,而當她的視線一對上他的眼,就不由得在心裏暗暗叫糟。

他那雙閃閃發亮的黑眸實在太「犯規」了!光是這樣四目交會,就讓她心慌意亂、胸口發燙……

欸欸,她這些臉紅心跳、小鹿亂撞的「症頭」怎麼又犯了呢?

他現在可是囚禁她的綁匪耶!這會兒只不過是「略施小惠」地說要拿傷藥給她,她怎麼竟像過上大善人似的感動不已?

不行不行!她必須快點清醒過來!

從前她看電視劇時,對於肉票愛上綁匪這種「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劇情,總是嗤之以鼻,覺得半點說服力也沒有,怎麼這會兒自己卻莫名其妙地陷下去了?

蘇千筠咬了咬牙,拚命提醒自己要理智一點,無奈心跳的速度卻怎麼也沒辦法恢複正常。

慘了啦!該不會當初在浴池見到他的那一眼瞬間就深陷進去,一旦認定他是真命天子,一顆心就怎麼也收不回來了吧?

閻凱望著她,就見她的雙頰不知怎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讓她嬌美的容顏顯得更加迷人,也讓他的胸口驀地掀起一陣騷動。

想著昨晚她氣呼呼的神情、她義憤填膺的嬌叱、她堅定無懼的神情,再想著剛才她對奶娘伸出援手的那份善良心意,胸口的那股騷動忽然又更加強烈了幾分,強烈得讓他想忽略也難……

沈默的對視間,某種曖昧的氣氛悄然地滋長,宛如一張看不見的網,將他們親呢地包圍起來。

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彷彿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停滯不動。

最後,是蘇千筠胸口的跳動太過劇烈,那種彷彿心臟快從身體裏蹦出來的感覺,終於讓她回過種來。

一意識到他們剛才目光的熱烈交纏,她頓時更加心慌意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招架這來勢洶洶的感覺。

「我……我回房去了。」

扔下這句話之後,她匆忙轉身想要離開,但卻走沒兩步就尷尬地頓住。

「那個……剛才的房間,該往哪個方向走?」她才初來乍到,方向感又不太好,早已忘了回去的路。

閻凱伸手招來一名奴僕,命奴僕帶她回房。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閻凱驀地有股想要伸手將她拉回身邊的衝動,但他只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並沒有真的付諸實行。

他皺緊了眉頭,不是沒感覺到自己對她隱隱心動了,但,事情實在不該這樣子發展下去。

畢竟,他都已經準備和洪德榮進行交涉,而此事不僅關係到母親的安危,甚至牽涉到整座雲龍城百姓的安危,事關重大,他怎麼可以感情用事?

閻凱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揮開胸口那股異樣的騷動,卻沒忘了要去為她取來最好的傷藥。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2 AM

第四章

有了昨日的經驗,閻凱深知自己絕對不能小覦蘇千筠。

從她虛晃一招地騙過了守衛,差一點就順利從府裏逃脫的舉動,不難看出她有著一顆聰明慧黠的腦袋。

倘若放她一個人關在房裏,難保她不會又使出什麼小伎倆。

萬一下一回真讓她給逃脫了,以她的聰穎機靈,想要找到她恐怕就像大海撈針一般困難。

為了保險起見,閻凱決定親自看牢她。

畢竟,她可是他用以和洪德榮換回母親的重要籌碼,一定得要謹慎地看好她才行,否則若屆時洪德榮允諾了他的條件,她卻不見了,恐怕會讓情況變得更加不利。

為了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最好還是讓她隨時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直到他親自將她送回洪德榮手中的那一刻……

一想到當她回到虎陽城之後,大概再過不了多久就會和洪德榮成親,他的心就忽然一陣揪緊。

一股極度抗拒的情緒在他的胸口翻湧,強烈得讓他無法忽視來自心底最真實的感覺。

閻凱佇立在馬廄中,伸手摸著他的愛駒,目光卻情不自禁地投向一旁纖細嬌美的身影。

雖然他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世上真有神女,但是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有著某種難以雷喻的特殊影響力,否則怎會如此輕易就牽動了他的心緒,讓他的胸口為她而鼓動不已……

他怎能不動心?

她是如此的特別、如此的耀眼、如此的與眾不同,彷彿像個熠熠發光的珍寶,輕易就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的心思。

但……這實在不是個好現象。

不論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神女,她再過不久就將回虎陽城去,不是他該放太多心思或投入情感的對象。

因此,他也只能盡量以理智來控制住自己的心緒,提醒自己身為人子、身為城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該做。

蘇千筠站在馬廄外,嬌俏的臉上滿是遲疑。

「呃……你確定……要一起出門?」

用過早膳之後,她才正打算要捲土重來地重新構思新的落跑大計,就被他給帶到馬廄來。

「確定。」閻凱的語氣再肯定不過,蘇千筠咬了咬唇,心裏有些為難,她可以理解閻凱要親自看牢她的決心,可是……「我們要共乘一騎?」

「沒錯。」閻凱的回答一如剛才那般簡潔肯定,沒有半絲商量的餘地。不管她的騎術如何,他都沒打算讓她自己騎馬。

倘若她不諳騎術,他自然不可能讓她冒著捧斷頸子的危險駕馭馬匹,而若她會的話,他更不可能讓她自己騎馬,免得她趁他不注意時策馬開溜。

儘管他對自己的騎術以及有著日行千裏腳程的坐騎極有信心,但無論如何還是別旁生枝節的好。

「可……可是……」蘇千筠的神情透著遲疑。

小時候她和媽媽去遊樂園曾經騎過馬,但那不僅是身材嬌小的迷你馬,還有工作人員牽著慢慢走,和此刻的情況完全不同。

他的坐騎看起來相當高大,要是摔下來不知道會不會腦袋開花?再者,和閻凱共乘一騎,不就表示她得靠在他的懷裏嗎?

光只是想像那個畫面,就讓蘇千筠的雙頰微微發熱,一顆心也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來吧!」

閻凱沒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一把將她輕盈的身子撈上馬背,小心地安置在自己身前。

兩人的身子果然如蘇千筠所料地貼靠在一起,那種親呢的肢體接觸,讓他們的胸口同時掀起一陣騷動。

蘇千筠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臉更熱了些,為了避免被他發現自己的反應,她連忙目不斜視地朝正前方望去,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閻凱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因為他很努力地試圖忽視懷中的軟玉溫香,不過這實在不太容易。

儘管視線不望向她,但她淡淡的髮香仍縈繞鼻息,隱隱撩動他的心弦,甚至讓他外起一股想要收攏手臂,將她擁得更緊一些的衝動。

還好,理智及時阻止了他。

閻凱暗暗咬牙,硬生生揮開腦中不該有的思緒,告訴自己什麼也別多想。

蘇千筠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臉紅尷尬、扭扭捏捏的,直到她從馬背上下來,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出了府邸之後,她像是進入了一個異想世界,眼前所見的一切讓她驚奇地瞪大眼,光看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害羞?

自從莫名其妙在那陣強光中「掉」進古代之後,她很快就被帶到洪德榮的府邸,接著又被閻凱擄走,壓根兒就沒有上街的機會。

此刻置身於城中街道的她,簡直像個初次前往迪士尼樂園的孩子,每一處對她來說都充滿了無限驚奇。

眼前是古代的街道!古代的店舖-古代的攤販!古代的老百姓!

這些只在曆史課本裏輕描淡寫敘述過的一切,此刻「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眼前,讓她如何能不激動?

「哇!」她發出詫異的驚歎。

「怎麼了?」閻凱好奇地問,順著她的目光轉頭望去,明明沒有任何不尋常之處呀!

自從上街之後,他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情緒忽然間變得極為亢奮,那讓他有些困惑,不明白她的雀躍興奮究竟所為何來?

「那個婦人在做鞋子!」蘇千筠說道,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名正在屋外大樹下縫製鞋子的婦人。

「做鞋子……然後呢?這有什麼特別的?」閻凱不解地挑起眉梢。

她那驚歎的語氣,彷彿看見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縫鞋子?這不幾乎是每個婦人、姑娘都會做的事情嗎?

「當然特別!」蘇千筠的神情甚至帶了點敬畏。

在現代,只要去夜市或是百貨公司就找得到賣鞋的店家,一雙鞋從幾百塊起跳,哪需要自己大費周章地手工縫製?

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人手工縫鞋,當然不免感到新奇興奮了,他怎麼可能會明白自己的心情?

閻凱確實是不明白,不過,她那豐富生動的神情,真是可愛極了,讓他的胸口一動,目光沒辦法從她的臉移開。

他甚至還刻意稍微靠近一些,讓她多看了一會兒,才又繼續前進。

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發出驚歎。

「哇啊!」

「又怎麼了?」閻凱問道,語氣帶了點不自覺的期待,忍不住想知道是什麼讓她發出這樣的驚歎聲?

「欸,閻凱,能不能靠過去一點?我好想看那位老闆畫傘!」她一邊說著,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盯著不遠慮那個賣傘的店舖。

古代的紙傘耶!多麼的古典、多麼的詩情畫意!有多少亙古流傳的愛情故事,都在一把紙傘下展開,像是許仙與白蛇……

聽見她的話,閻凱的眉梢不禁微微挑起。

身為雲龍城的城主,除了娘親還有已故的爹爹之外,從來就沒有人膽敢直呼他的名諱,更別說是使喚他了。

可她的態度卻是如此自然,彷彿不論她開口要他做什麼事情都是天經地義的。

若是換成旁人如此唐突無禮,或許他會感到一絲不悅,然而此刻他不但一點兒也不覺得惱懇,甚至還如她所願地靠了過去。

看著她那興高采烈、充滿期待的神情,他怎可能忍心讓她失望?更何況,只不過是靠過去讓她看得更清楚一些罷了。

蘇千筠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正在傘面上作畫的老闆,她一向喜愛繪圖,見老闆的畫技精妙,她真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閻凱,我可以下去嗎?我保證絕對不逃跑。」

望著那雙帶著央求的眸子,閻凱的心一陣怦動。

他實在不該答應的,倘若她試圖逃跑,在街上引起騷動,那可是會給百姓們帶來困擾,然而在他的腦中閃過拒絕的話語之前,已先讓她下了馬。

蘇千筠立刻開開心心地靠了過去,站在老闆的身邊。

老闆是個和善親切的中年人,見這個嬌俏的姑娘和城主同行,又似乎對畫傘興致勃勃,便笑著將手中的畫筆遞給她,讓她試試。

「咦?真的可以嗎?」蘇千筠受寵若驚地瞪圓了眼。

「當然可以,姑娘別客氣。」

蘇千筠執起畫筆,想了想後,在傘面上畫了一隻可愛的兔子。

看著自己的成品,她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那嬌美如花的笑靨,不僅讓老闆看呆了,更讓閻凱的心掀起劇烈的怦動,像是有人在他的心湖投下了巨大的石塊,掀起的漣漪久久無法恢複平靜。

他忍不住暗暗懷疑,當他將她送走之後,心中因她而起的騷動可會有平複下來的一天?

當這個問題掠過腦海,他凝望蘇千筠的目光就驀地更深濃了些,他想,自己恐怕很難忘記這個曾讓自己心動不已的姑娘……

正當閻凱陷在糾結的情緒之中,蘇千筠已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

「閻凱、閻凱!」

聽她疊聲叫著自己的名字,閻凱的心也跟著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胸口,但他沒有讓情緒表現在臉上。

「怎麼了?」他語氣冷靜地問。

「你看!老闆把剛才那把傘送給了我!老闆真是個好人!」蘇千筠獻寶似地揚了揚手中的紙傘。

見她只因得到一把紙傘就雀躍不已,閻凱的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揚了起來。

那抹淺淺的微笑,讓他俊美的臉孔顯得更加迷人,也讓蘇千筠的心跳頓時漏了好幾拍。

她的腦中忽然陷入一片空白,除了忘情失神地凝望他之外,完全沒辦法做出其他的反應。

望著她那雙頰緋紅、目光隱隱含情的模樣,閻凱的黑眸忽然更灼熱了幾分,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底的騷動又無法控制地更強烈了一些。

雖然將她帶在身邊是為了避免她逃跑,可是此刻他不免懷疑這是否是個相當不智的主意?

只要多與她相處個一時半刻,他的心就更加受到她的吸引,再這樣下去,情況可不太妙啊……

例行的巡視,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就該結束了。

每次當閻凱想著差不多該返回府邸時,一看見蘇千筠那意猶未盡、興高采烈的神情,他就驀地改變了主意。

儘管一路上,他的理智不斷地冒出來,一再提醒自己不該涉入太多的私人情緒,但卻發現根本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看著她雀躍、看著她開心,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上揚。

她欣喜的情緒深具感染力,也讓他這幾天因為母親被擄而緊繃壓抑的情緒頓時輕鬆不少。

正當閻凱不知道第幾次在掙扎過後又決定再在街上逛一會兒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騷動。

他們同時疑惑地轉頭望過去,就見一對中年夫婦,正滿臉焦急又擔憂地圍在一名十多歲的少年身旁。

「天啊!怎麼辦?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把那顆玉珠子給吞了下去?這可怎麼辦才好?」

「趕快吐出來籲!快點!」

中年男子出手猛拍孩子的背,試圖讓他吐出來。

「怎麼辦?吐不出來呀!」

這場騷動把附近的百姓們都引了過來,大夥兒你一言、我一句地幫忙想法子、出主意。

「快點再多拍他的後背幾下!」

「要不,用手指挖他的嘴巴看看?」

「哎呀,瞧這孩子幹咳得這麼難受,喝點水會不會好些?我這就去拿水!」

一個熱心的婦人匆忙轉身想去取水,卻沒注意到一旁的攤販有一鍋剛燒好不到一刻鐘的熱湯。

她微胖的身子硬生生地撞翻了整鍋熱湯還不打緊,糟就糟在大部分的熱湯就這麼淋在一旁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男孩身上,痛得那孩子當場倒在地上大哭。

「哇啊!好痛!好燙!嗚嗚……娘……好燙啊……」

「天啊!我的小寶!誰來救救我家小寶啊!」小男孩的母親李大娘也當場焦慮地哭嚎出聲。

這下子場面變得更加混亂了,面對不慎吞了玉珠子的少年和不斷嚎叫大哭的孩子,圍觀的百姓們頓時慌了手腳,每個人都像無頭蒼蠅,雖然心急如焚,卻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去叫大夫!」閻凱沈聲叱喝。

聽見這聲命令,慌了手腳的百姓們這才如夢初醒,立刻有幾個人拔腿飛奔前去請大夫。

蘇千筠蹙起眉頭,掙扎著想要下馬,腰間那強壯的手臂卻忽然一緊,被閻凱牢牢地箝制住。

「你想做什麼?別想趁亂開溜!」他沈聲警告。

「我沒有要開溜,人命關天,你快點放我下去!等我救了他們之後,等會兒隨你怎麼處置,就算要把我五花大綁也隨便你啦!」

她的神情和語氣透露出毫不掩飾的焦急與擔憂,那深深感動了閻凱,他不再多說一句,立刻摟著她下馬。

在這一刻,他毫不保留地信任她。

蘇千筠一下馬,便快步走了過去。

她對手足無措地圍在燙傷孩童身邊的百姓說道:「別慌,只要照著衝脫泡蓋送的步驟處理,不會有事的!」

「衝脫泡蓋送?那是什麼?」

「學校教的口訣啊!電視上不是也一直宣導--」她的話說到一半,赫然發現周圍的人都用茫然的眼光望著她。

哎呀!都怪她太過心急,一時忘了自己身在古代,這些人當然不可能聽過燒燙傷的處理口訣了。

「總之,就是處理燙傷的方法。」她只好盡可能簡單扼要地解釋。「先用流動的冷水來衝燙傷的部位,大約一刻鐘之後,小心地脫去衣物,千萬記得不要弄破水泡,然後將燙傷的部位浸泡在冷水中,接著再用乾淨的布巾蓋住傷口以免感染,至於「送」嘛……既然已經有人去請大夫了,那就等大夫來吧!」估計等他們處理到那個步驟,大夫也該趕來了吧!

匆匆交代完之後,蘇千筠快步走向一旁被異物梗住的少年,這邊的意外不快一點處理也不行。

當她來到少年身邊,瞥見一旁的百姓還傻愣在原地,沒有照她說的去做,不禁急得猛跺腳。

「快呀!你們怎麼不快點照我的話去做?還愣在那兒做什麼?」

百姓們面露躊躇,不知道該不該照辦,畢竟他們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姑娘,而她說的方法也不如道究竟對不對?

閻凱見狀,立刻沈聲命道:「你們快照她的話做!」

雖然他沒聽過什麼「衝脫泡蓋送」,但是見她的神色如此篤定,又想到她也曾經幫助犯了病的奶娘,因此打從心底相信照她說的做準沒錯。

「是。」

城主一下令,百姓們立刻動了起來。

見他們終於開始動作,蘇千筠鬆了口氣之餘,趕緊阻止仍不斷猛拍少年後背的老伯。

「別再拍了,你這樣處理是不行的。」

她一邊說,一邊繞到少年的背後。

「看清楚了,像這種時候,一定要用哈姆立……呃,總之你們要記好接下來的步驟。」

若是她向這些百姓們提起「哈姆立克急救法」這個名詞,肯定只會像剛才一樣,換來滿臉狐疑茫然的表情。

算了,名稱不重要,趕緊救人才是當務之急。

蘇千筠的兩手環繞在少年的腰部,一手握拳,虎口向內,對準了少年肚臍與胸骨劍突之間,再以另一手的手掌包緊拳頭,快速往內往上壓按。

「嘔--」

經過這麼一擠壓,梗塞在少年氣管的異物,立刻嘔了出來。

「太好了!」

週遭圍觀的百姓一陣歡呼,那對中年夫婦更是不住地向她道謝。

「別客氣,下回記得若是有人不小心吞進了異物,別一直猛拍後背,要用我剛才的方式來處理。」

解救了誤吞珠子的少年之後,蘇千筠又立刻前去幫忙處理被燙傷的孩子,在剛蓋上乾淨的布巾之後,大夫也已經趕到了。「聽說有人誤吞了珠子?還有孩子被燙傷?」大夫很快地詢問情況。「珠子已經嘔出來了,燙傷的孩子在這兒呢!」大夫點點頭,立刻趨前診視。

仔細地查看之後,大夫稱許地道:「燙傷的部分處埋得很好,也幸好先做了緊急的處理,否則情況肯定變得很嚴重。」

「那現在……」

「別擔心,老夫剛才也說了,幸好處理得宜,這孩子不會有事的。」

聽見大夫的話,眾人鬆了口氣,而剛才因為接連意外而陷入驚慌混亂的街道,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

一想到自己及時幫上忙,蘇千筠非常開心,臉上不自覺地綻開欣喜的笑容。

閻凱的目光一落在她的臉上,就無法移開了。

她的笑饜是如此美麗、如此的耀眼奪目,瞬間讓週遭的一切都彷彿消失了似的,眼裏只剩下她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大夫治療完畢告辭之後,百姓們紛紛圍著蘇千筠。

「多謝姑娘,要不是姑娘及時伸出援手,真不知道兩個孩子會怎麼樣?」

「就是啊!多謝姑娘救了我家小寶,姑娘真是小寶的救命恩人啊!」李大娘淚眼汪汪地道謝。

「大娘言重了,我沒有這麼偉大啦!」蘇千筠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救命恩人這幾個字她實在擔當不起呀!

「不,姑娘真的是小寶的大恩人,倘若沒有姑娘及時相助,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自從我夫婿病逝之後,就只剩我和小寶相依為命,幸好他沒事,不然我肯定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姑娘請一定要接受我的謝意……不如這樣吧,今晚我殺雞宰羊,準備一桌子酒菜,好好地答謝姑娘的恩情。」

「這……」

蘇千筠正想要婉拒,李大娘卻說:「姑娘可別拒絕呀!倘若不讓我好好報答姑娘的恩情,我心裏真是過意下去啊!」

「但是……」

蘇千筠為難地輕蹙著眉,瞥了身旁的閻凱一眼。

她可沒忘了自己是「囚犯」呢!能不能出來吃這頓酒宴,也得要她的「牢頭」允許才行。

李大娘雖然並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見了她的神情,也看得出想要請她到家中作客,得要城主的同意才行。

「城主也請務必一同賞光,倘若不是城主帶著這位姑娘前來,小寶的下場可就慘了!還請城主務必讓民婦好好地報答恩情呀!」

閻凱猶豫了片刻,儘管他並不喜歡讓百姓勞師動眾,但也看得出李大娘的堅持與誠意,倘若他婉拒了,讓李大娘一直覺得心有虧欠,那也不好。

「好吧,今晚我們就前來叨擾,不過大娘別大費周章地殺雞宰羊,只要簡單準備幾樣酒菜就行了,明白嗎?」他開口叮囑,可不希望讓百姓太過破費。

李大娘明白城主體貼的心意,心底更加感激了。

「是,多謝城主,那民婦就在家中準備一些拿手的家常菜還有親手釀的酒,恭候城主和姑娘。」

閻凱點點頭,與李大娘約定好之後,便帶著蘇千筠離開。

上馬之前,他忍不住稱讚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醫術竟如此精湛。」

蘇千筠搖了搖頭,坦白地道:「其實我也不懂什麼醫術啦,都只是一些學來的常識而已。」

「學來的?從學校?電視?那些是什麼?」閻凱問道,剛才聽她提起這些陌生的字眼,他就已心生疑惑。

學校是什麼?類似書院的地方嗎?電視又是什麼?竟然還能夠教導處理燙傷的方法?

「這個嘛……說來話長……」蘇千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只好幹笑幾聲搪塞過去。

唉,要她怎麼向千年前的古人解釋這一切?恐怕就算她說破了嘴,他也不會相信半個字,說不定還會以為她腦子壞掉了咧!

望著她那略帶尷尬的表情,閻凱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她的身上似乎籠罩著層層的迷霧,讓人無法看透。

究竟她是什麼來曆?從什麼地方來的?他該如何才能把關於她的一切給調查清楚呢?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3 AM

第五章

向晚時天邊美麗的紅霞,逐漸被夜幕所取代,閻凱依約帶著蘇千筠來到李大娘的家中。

由於是到百姓的家中赴宴,因此他並沒有帶任何隨從,就怕會給李大娘帶來困擾。再者,雲龍城一向治安良好,沒有宵小惡棍出沒,他就連平時上街巡視都常不帶隨從了,這會兒更沒有那個必要。

只不過,一抵達李大娘的家中,就見原本已不算太寬敞的大廳早已擠滿了人,原來除了李大娘之外,就連左鄰右舍也來了。

在百姓們的心目中,閻凱是個英明勤政的城主,這會兒能有機會近距離接近他們敬愛崇拜的城主,都忍不住想要來湊熱鬧。

因此,除了李大娘精心準備的家常菜之外,再加上左鄰右舍各自帶來的拿手菜,全部擺放上桌,看起來十分豐盛。

「城主和蘇姑娘能夠賞光,真是民婦的榮幸,今天真是多謝城主和蘇姑娘了。」李大娘立刻再度表達戚激之意。

「大娘就別一直放在心上了。」閻凱說道。

「就是啊!大娘,千萬別這麼客氣,別再謝了。」蘇千筠也連忙點頭附和。

在抵達此處之前,她已悄悄拜託過閻凱,可別在眾人的面前說她是神女。

光是「大恩人」這個身份她就已經有點承擔不起了,若再加上「神女」這個身份,萬一大娘對她又磕頭又膜拜的,豈不是太折煞她了嗎?

「好、好,民婦知道了。」李大娘恭敬又熱情地招呼道:「來,城主、蘇姑娘,桌上這酒是民婦親自釀造的,民婦的娘家以前是一間小酒莊,自幼就跟著爹爹一同釀酒,城主和姑娘快嘗嘗看,希望別嫌棄才好。」

蘇千筠望著桌上的酒,心裏不免感到好奇。

雖然自己今年才滿十八歲,不過幾個月前,她曾經悄悄和同學喝過幾口啤酒,雖然覺得喝起來有點苦澀,但還算喝得下去,就不知道古人親自釀造的酒,會是什麼滋味?

懷著勇敢嘗試的心情,蘇千筠端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

幸好,這酒的滋味雖然有些奇特,但是並不嗆辣,也不難喝,甚至還有著淡淡的果香。

蘇千筠一邊喝著杯中的酒,一邊想著自己竟然在古代的房子裏、喝著由古人釀造的酒,真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你可以嗎?不能喝的話別勉強。」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怎麼,他是在關心她嗎?蘇千筠轉過頭,對上閻凱那雙深邃的眼眸:心跳的速度立刻變快了。

「還可以。」她輕聲回答,心想既然她不覺得難以入喉,多喝一些些應該也不會有事。

「是嗎?那就好,記得別勉強自己。」

他的叮囑,讓蘇千筠的胸口一暖,而他那帶著關懷的目光,讓她的心裏忽然一陣小鹿亂撞,明明才剛喝了幾口酒,她竟就有種微醺的感覺了……

哎呀!不行不行!她怎麼又再度對著他發花癡呢?

她可沒放棄落跑的計劃,一旦逮著了機會,她一定還是會開溜的,怎麼可以對他有著愈來愈深的眷戀呢?

就算他再怎麼帥、再怎麼令人心動也不行!她必須快點收回自己的心思,不能再將感情放在他身上了!

可……真的好難啊!

蘇千筠明明已經收回了視線,卻又忍不住悄悄瞥了身旁的閻凱一眼。

都怪他實在太英俊迷人,害她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一顆心就無法自拔地陷了進去,儘管這會兒一再地提醒自個兒要保持理智,卻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唉,她究竟該怎麼辦呢?

煩亂又無助的感覺緊緊揪住她的心,她索性藉由喝酒來逃避,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閻凱盯著她的舉動,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別喝太快,會醉倒的。都還不到一刻鐘,你就已經喝了三杯。」他低聲提醒,語氣中透著明顯的關心。

咦?蘇千筠聞書言不由得一愣。

她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究竟喝了幾杯,他竟然這麼清楚?莫非……他一直暗中在注意著她?

一想到他那深邃灼亮的眼眸一直悄悄關注著自己,蘇千筠的心跳就宛如擂鼓般,變得又快又劇烈。

為了掩飾自己強烈動搖的情緒,她趕緊故作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

「放心,沒事的。」

雖然她並沒有喝酒的習慣,但至少目前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只除了身子逐漸熱起來之外--但那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就坐在她身旁的關係。

閻凱的眉頭並沒有因為她這麼說而舒展開來,儘管她看起來似乎還挺清醒的,但他卻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就在他考慮著要不要奪走她手中的杯子時,百姓們卻紛紛舉杯向他致敬。

「今天難得有機會與城主一同用膳飲酒,真是咱們的福氣!」

「那可不?咱們城主不僅勤政愛民,還驍勇善戰,實在是咱們全雲龍城百姓之福啊!」

「就是呀!虎陽城那個野心勃勃的城主,一直妄想要併吞咱們雲龍城,幸好城主驍勇善戰,一次次將那個自不量力的家夥給擊退了。」

「沒錯!今天咱們雲龍城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全都是城主的功勞!」

聽著百姓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話語,蘇千筠的心裏忽然覺得十分感動。

民眾的心聲一向最能夠反映出真實,從這些百姓們的態度,不難感覺得出閻凱是個極受愛戴的城主,而那些發自內心的崇敬與感謝,充分顯示出閻凱是個深得民心的好城主。

她瞥了閻凱一眼,心底湧上一股欣賞與佩服,對這個挺拔偉岸的男人也不能自己地更加心折了。

一名百姓多喝了幾杯酒之後,忍不住說道:「過去從來也沒見城主身邊帶著哪個姑娘,想不到今日卻帶了個美嬌娘。蘇姑娘如此美麗,看起來跟城主真是相配,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番話立刻引來眾人熱烈的附和。

「是啊!城主和蘇姑娘真是相配極了!況且蘇姑娘不只美麗,還心地善良、熱心助人呢!」

「城主是從哪兒找來這麼美麗又善良的姑娘?什麼時候要辦喜事,讓城裏的百姓也跟著慶祝慶祝?」

辦喜事?

閻凱一怔,忍不住轉頭深深望了蘇千筠一眼。

這些百姓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事實上,就連他母親被洪德榮使計擄走一事,他也命人封鎖消息,就怕會造成民心動盪。

由於不知道她是洪德榮打算迎娶的神女,也難怪百姓們瞧見他身邊多了個姑娘,會作此猜想。

倘若他母親並沒有落入洪德榮那個可恨又狡詐的家夥手中,那麼他肯定會很樂於將這個美麗又特別的姑娘留在身邊,只可惜……

一想到他必須為了保護母親和城民的安危,以她為籌碼和洪德榮進行談判,閻凱就不自覺地咬緊了牙,一股抑鬱焦躁的情緒幾乎快撕裂他的胸口。

蘇千筠也忍不住再度將視線投向閻凱,而她那劇烈跳動的心,簡直像是隨時會從她的胸口蹦跳出來般。

真是的!明明她已經很努力試著想將心思從閻凱的身上收回來,為什麼旁人幾句簡單的問話,卻輕易毀了她的努力,讓她的心又再度強烈地悸動?

兩人瞧起來相配極了、什麼時候要辦喜事--聽了這樣的話,要她如何能無動於衷?

她的腦中甚至不受控制地開始胡思亂想,想著如果當時她沒有自稱是神女,甚至當初不是掉到那座瀑布旁,而是直接出現在閻凱的面前,那麼一切會不會變得簡單許多?會不會他們早就深陷愛河、互訴情衷,決定要牽手共度一生?

如果事情真的像那樣子發展.那該有多好?只可惜老天爺並沒有打算如此厚待她……

心中那股濃濃的遺憾,讓蘇千筠的情緒down到了極點,視線不經意地一拾,卻發現百姓仍等著他們的回答。

見閻凱突然喝起了酒,沒有答腔,她也只好開口澄清道:「你們誤會了,我只是受城主之邀,暫時在雲龍城作客而已,再過幾天就要離開了……」

一說到自己再過不久就要離開,蘇千筠的胸口忽然狠狠揪緊,疼得彷彿有一條帶刺的籐蔓正緊緊地捆縛住她的心,卻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因為她很快要面臨被逼著嫁給洪德榮的命運,還是因為要離開閻凱……

一聽見她說再過幾天就要離開,閻凱的心也彷彿被一支利箭狠狠地射入,掀起了一陣尖銳的痛楚。

一股想不顧一切將她留在身邊的衝動驀地湧了上來,然而若他真的那麼做了,只怕會造成難以預期的後果。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仍在洪德榮手中的母親。

他怎麼可以因為兒女私情,連自己母親的安危也不顧了?

擺在他眼前的,似乎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按照計劃,以從洪德榮府邸中擄來的「神女」作為交換。

如此一來,母親和雲龍城的百姓都將平安無恙,說起來算是最完美的結果了。

但,如果這是最正確、最好的辦法,為什麼他的感覺卻是糟透了?心底那股強烈的痛楚,彷彿在提醒他若真那麼做了,必定會懊悔終生……

約莫一個時辰後,閻凱帶著蘇千筠向大夥兒告辭,離開了李大娘家。

「你還清醒著嗎?」他有些擔心地望著她。

剛才在屋裏,她一個勁兒的猛喝酒,顯然喝得太多了點。

「我當然清醒啊!你看我哪裏像喝醉了?」蘇千筠開口回答,一點兒也沒察覺自己的音量比平時還要大許多。

哪裏像喝醉了?從頭到腳都像!閻凱在心裏回答。

彷彿看出他的心思,蘇千筠不服氣地昂起下巴.

「你別小看我,我今天發現自己的酒量原來還不差。瞧!我這不是走得很穩嗎?就算要走一直線也沒問題!」

哪裏叫沒問題?明明她的腳步踉蹌,看起來隨時要跌倒--才剛這麼想著,果然她立刻腳步不穩地往前一撲!

「小心!」

閻凱連忙伸手一撈,將半醉的美人攬進懷裏。

撞進胸膛的軟玉溫香讓閻凱的心神為之一蕩,緊緊環住她身軀的手臂並沒有鬆開。雖然這麼做是為了避免她又踉蹌地摔倒,但……他知道自己私心也不想要放開她……

「唔……地震了嗎?怎麼頭好昏……」

蘇千筠蹙起眉頭,有些難受地輕喘著氣。

「你真的喝太多了。」閻凱無奈地一歎。

「真的嗎?」蘇千筠噘起了唇,替自己辯駁道:「可是這也沒辦法啊!大娘的盛情難卻,我怎麼忍心讓她以為我嫌棄她釀造的酒?」

「但你也該衡量自己的狀況,萬一喝得爛醉如泥怎麼辦?」

她顯然已經喝得半醉了,但幸好她醉後不會嘔吐或是大吵大鬧,看來只是說話變得大聲一點,性情也變得更直率一些。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會將我平安送回去啊!」

她那理所當然的回答,讓閻凱不禁失笑。

「你就這麼信任我?」

閻凱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為她將微亂的髮絲攏到耳後,這親呢的舉動,他做起來竟十分自然。

「當然呀!我不信任你,要信任誰?偷偷告訴你唷……在這裏,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蘇千筠說完後,忽然嬌憨地笑了起來。

聽著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閻凱微微一怔。她對他的信任,讓他的胸口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相信一個人需要原因嗎?找願意相信你,就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信任你啊!要我把命交給你也沒問題啦!」

聽著她的話,閻凱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撼動了。

陣陣沁涼如水的夜風吹了過來,但他的胸口卻是異常熱燙。

他再度伸手,為她攏好被風吹起的髮絲,而這一次,他的指尖自有意識似地停留在她的面頰。

那細緻柔嫩的肌膚,讓他情不自禁地流連忘返,而她竟像只撒嬌的貓兒般,半瞇起眼,磨蹭他的掌心,一副很滿足享受的樣子。

她那純真可愛的神情,透著一絲無邪的誘惑,讓閻凱胸中驀地翻騰不已。

「難道你忘了我打算拿你當籌碼來交換人質?即使這樣,你也信任我?」他忍不住問。

「我沒忘啊……但你肯定也有你的苦衷,至少你沒有將我當囚犯一樣關在牢裏,甚至是五花大綁,已經算是很人道了……」

蘇千筠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輕晃著腦袋,感覺整個人更暈了。

她這樣算是喝醉了嗎?感覺有點奇怪。

明明她還可以正常的思考,甚至還能跟他對話,可是她似乎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他不過是簡單地問了一句,她卻控制不住自己,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雖然,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城主,那些百姓們全都是發自內心地敬仰你。身為一個城主,要得到所有百姓的愛戴可不容易,但是剛才卻沒人對你有半句怨言,說的全都是對你的稱讚,這可不容易呢!若非真是個勤政愛民、處處為百姓設想的城主,是不可能讓人這麼尊敬的!我相信,你一定是時時將百姓的福祉放在心上,不是個自私自利、只貪圖自己享受的人。」

聽著她這番話,閻凱胸口一暖:心中有著莫名的感動。

他一直盡心盡責地努力當個好城主,雖然他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得到百姓的認可或是稱讚,但聽她這麼說,還是讓他備覺窩心。

蘇千筠仰著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欸……說真的,你真的長得太帥了。在我們那個世界裏,你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極品花美男了……不,不對不對,你這麼高大壯碩,應該不算花美男,去跳manpower都綽綽有餘呢……」

腦中驀地浮現閻凱身穿古裝去跳猛男舞的荒謬畫面,讓蘇千筠忍不住格格笑出聲,而這一笑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連眼角都迸出淚水了還止不住。

又來了,她又說出令人難以理解的話語,這一回甚至似乎還用了某種他從未聽過的語言。

什麼……「面拋爾」?那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他本想追問個清楚,可是一見到她燦爛的笑容,他的胸口就驀地掀起一陣強烈的悸動。注視了她好一會兒之後,他忍不住問:「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我?台北啊!」

「台北?」閻凱一愣,那是哪裏?極北之處嗎?他從來就沒有聽過這個地方。

他皺起眉頭,深深注視著她半醉的容顏,她的身上真的處處透著令人困惑不解的謎團,莫非……她真是神女?

不,他還是無法相信這世上真有神女的存在,明明她和尋常百姓一樣有著血肉之軀,也會受傷、也會開心或難過、也要飲食和就寢呀!

趁著她半醉之際,閻凱試著探問:「你真的是神女嗎?」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是!」

那坦率否認的語氣,讓閻凱眸光一閃,接著追問:「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要自稱神女?」

「我也沒辦法呀!」蘇千筠噘起了唇兒,一臉好委屈的神情。「我掉到那座瀑布之後,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被一群人包圍住,其中還有人拿刀子,質問我是不是雲龍城派去的奸細呢!眼看情況不妙,我只好靈機一動,宣稱自己是神女,不然豈不是小命不保嗎?」

聽了她的解釋之後,閻凱完全能夠理解她當時急中生智地謊稱神女來自保,但是……

「掉到瀑布?究竟是怎麼掉的?你家住哪裏?家中是做什麼的?家裏還有些什麼人?」他索性趁這個機會,將心中所有的疑惑問個清楚。

「我?我是個騙子,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壞事做太多,所以遭到了天譴……」

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閻凱怔住了。

無論怎麼看,她也不像是個騙子,即便真的曾經說謊騙人,他也相信肯定是像宣稱自己是神女般,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蘇千筠將發暈的腦袋輕輕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也不知道究竟是酒醉管不住自己的嘴,還是積在心中已久的壓力終於有了傾洩的機會,她娓娓說起了自己的過往,包括她從小喪父以及母親改嫁不久就車禍去世的事。

「車禍?」閻凱問道,她指的是在街上遭到疾馳馬車撞上嗎?

「嗯,在高速公路上,一輛違規超載的砂石車撞上了我媽媽乘坐的客運,一共造成五死二十傷,我媽不幸就是其中一個死者……」蘇千筠想起了不幸的往事,語氣已帶著哽咽。

高速公路?違規超速?砂石車?客運?

儘管短短幾句話之中,就出現了好幾個他不曾聽過的字眼,不過意思他倒是聽明白了。

「我繼父是個騙子,甚至還要我幫忙騙人,為了生病的外婆,我不得已只好配合……本來我計劃在畢業之後帶著外婆離開,可惜外婆等不到那時候就去世了,更想不到我竟然會莫名其妙地掉到這裏……」

聽了她的話,閻凱的心裏還有許多待解的疑惑,但是見她的眼眶已微微泛紅,像是隨時會忍不住哭出來,他頓時不忍再追問下去,就怕她會更加難過。

想著她剛才提及的身世與遭遇,他的心底不禁湧上一陣濃濃的不捨。

他憐惜地輕撫著她的面頰,深深注視著這個看似堅強其實卻無比柔弱的姑娘,真希望能夠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半點委屈或是傷害。

蘇千筠眨去了眼中的水氣,在他的注視下癡迷地回望著他。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總讓她無法自拔地沉溺,也讓她原本因為酒醉發熱的胸口變得更燙了一些。

剛才因為提起往事而升起的感傷情緒忽然間消散了,此時此刻,她的心思全被眼前這個俊美迷人的男子給佔滿。

「這樣盯著人,想要把人給電暈呀?好吧……我承認,你早就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無法自拔了。」她一邊自言自語似的輕聲低喃,一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他的俊臉。

以一名姑娘來說,她此刻的言行舉止簡直可以說是輕浮放浪,但閻凱卻一點也沒有那樣的感覺。

他的大掌覆上了她的柔荑,目光變得更專注灼熱了些。

在這樣的注視下,蘇千筠覺得自己又更醉了,徹底醉倒在他的目光中。

「告訴你喔……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我的真命天子。明明那時候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卻對你一見鍾情,就這麼無法自拔地陷了下去……」她的臉上浮現一抹嬌憨的笑容,不自覺地吐露真心話。

聽著這樣坦率的告白,閻凱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翻湧的情潮。

他驀地收攏手臂,將她嬌小的身子摟得更緊,同時低下了頭,攫住她甜美柔嫩的紅唇。

半醉中的蘇千筠並沒有抗拒他的舉動,甚至還本能地為他分開紅唇,迎入他火熱的舌。

一陣強烈的天旋地轉,讓她連忙伸出手臂攬任他的頸項,而在他唇舌的吮吻下,她的腦子裏亂成一團,根本沒辦法思考。

她閉上了眼,在心中那份熾烈情感的驅使下,生澀卻毫不保留地回應閻凱的親吻,以柔軟的香舌與他繾綣交纏。

她熱情的回應,撩動了閻凱更深層的渴望,他立刻加深了這個親吻,毫不客氣地擷取她的甜蜜。

她的滋味遠比他想像中更加美好,讓他上了癮似的愈吻愈深、愈吻愈狂,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

直到終於嘗夠了她甜美的紅唇後,他的吻遊移到她的耳畔,一邊吮吻著她小巧的耳垂,一邊收攏手臂將她摟得更緊,像是恨不得將她溫軟的身軀直接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然而奇怪的是,懷中的人兒不像剛才那樣熱情地回應他,相反的卻是半點動靜也沒有。

不,其實也不能說她沒有半點回應,只不過,她給他的回應竟是--規律的呼息聲。

閻凱低頭一望,不敢相信她竟然睡著了!

月光下,她酣睡的容顏顯得格外恬靜嬌美,而那白皙細緻的肌膚宛如上等美玉,散發著令人心動的光輝。

閻凱專注地凝視她的容顏,甚至連眨一下眼都有些捨不得。

這麼一個令他深深心動的人兒,要他如何捨得將她送走?

既然當他從她的口中證實了她的確不是神女,只是因為某種他尚未弄清楚的原因而「掉」到虎陽城的普通人,他怎麼可能還以無辜的她當作人質,將她推入洪德榮的魔掌之中?

不,他絕不可能那麼做,尤其是在他得知他們彼此情意相通之後!看來,他得另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想著剛才她坦率的告白,閻凱的胸口一熱,情不自禁地傾身在她的額上又輕輕一吻後,才溫柔地將她抱上馬背。

返回府邸的一路上,他的手臂小心地護著她,家是怕脆弱的珍寶會不慎摔落破碎似的,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4 AM

第六章

隔日一早,蘇千筠在極度的不適中甦醒過來。

「唔……痛……」天啊!她的腦袋瓜裏像是有人拿鐵鎚在敲敲打打似的,這是怎麼回事?「痛死了……怎麼會這樣……」她抱著頭,發出虛弱的呻吟,過了一會兒,她總算是想起了昨晚到李大娘家喝酒的事情。

唉,原來她的酒量並不如她所以為的那麼好,原來那種帶著果香的酒喝多了也是會爛醉的,她甚至連自己最後是怎麼和大家告辭的都完全沒有記憶。

蘇千筠蹙著眉心,試著回想,卻只得到更劇烈的頭痛。

「算了,不想了……天啊……原來宿醉這麼可怕,我以後再也不要喝這麼多酒了……」

口幹舌燥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她轉頭望向房裏的木桌,看見了一隻茶壺和幾個杯子,那讓她的眼睛為之一亮。

「太好了,我真的快渴死了。」

蘇千筠一邊祈禱茶壺裏有水,一邊起身要過去倒,想不到才剛下床卻突然一陣腿軟,整個人像個布偶一般軟綿綿地跌趴在地。

她沒有痛呼,反而發出心滿意足的歎息。「啊……好舒服……」

地板冰冰涼涼的,瞬間緩解了她些許的不適,而那舒適的感覺讓她不想起來,索性就這麼像灘軟泥似地趴在地上。

閻凱一進門,就瞧見她毫不端莊地賴在地上的畫面。

他先是錯愕地愣了愣,黑眸隨即閃過一抹寵溺的笑意。

說也奇怪,無論再怎麼驚世駭俗的舉動,由她做起來就是透著一絲率真與可愛,讓人不忍責怪。

「一大早就睡在地上,不怕染上風寒嗎?」

聽見他的嗓音,蘇千筠抬起頭來,從這樣的角度仰望他,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加威武挺拔、尊貴不凡。

她的心跳悄然變快了些,嘴裏卻故作若無其事地回道:「才不會呢!我的身體強壯得很,不會有事的。」

以前就算寒流來襲或是流感盛行時,她也很少感冒,一年用不到幾次健保卡,算是個健康寶寶。

傣管她知道趴在地上實在很不淑女、很不雅觀,但是反正都已經被他看到了,她索性就繼續賴在地上,因為涼涼的真的好舒服啊!

閻凱卻沒打算讓她繼續這麼趴著,萬一真的染了病,那受罪的可是她。

他邁開步伐走上前去,彎身將她打橫抱起。

蘇千筠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除了一顆心立刻擂鼓般地跳動起來之外,雙手更是反射性地攬住他的脖子,避免自己摔得四腳朝天。

閻凱垂眸一瞥,瞧見她那染上美麗紅暈的雙頰,那嬌俏的神情讓他差點把持不住地吻上她甜美的紅唇。

他輕輕將她放回床邊,讓她坐好之後才退開。

蘇千筠的雙頰因為剛才親呢的接觸而佈滿緋紅,她知道自己臉紅心跳的反應實在太過明顯,只好趕緊說些什麼來化解尷尬。

「昨……昨晚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閻凱聞言一怔,黑眸略帶詫異地望向她。

「昨晚的事情,你都忘了嗎?」

「呃……我只記得自己喝多了,至於最後是怎麼離開的,說實話,沒有半點印象……」

蘇千筠老實地坦承後,心中突然浮現一抹憂慮。

「怎麼?難道我當眾出糗了?該不會我突然跳上桌子跳舞?還是對著滿屋子的人大吼大叫的?」

由於從來沒有喝醉酒的經驗,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就怕好死不死是最差勁的那一種。

自己丟臉出糗也就算了,若是給大家添麻煩,甚至是嚇壞了純樸的百姓,那可就不好了。

「那些倒是沒有,只是……」閻凱的濃眉一皺,忍不住追問:「咱們離開李大娘住處之後的事情,你真的都不記得了?」

難道她真的忘了昨晚的那個吻?明明那時她在他的懷裏毫無保留地回應他,她竟然忘得一乾二淨了?該不會連她對他坦白心意的事情也全無印象了吧?

見他皺起眉頭,神情有些凝重的模樣,蘇千筠的心霎時涼了半截。

「呃……有什麼我該記得的嗎?」她硬著頭皮反問。

慘了,莫非她真的做出什麼害他丟盡城主顏面的舉動?到底她做了些什麼瘋狂的舉動呀?

蘇千筠的混亂腦子裏閃過許多以前曾看過的新聞,像是某男星在醉後當街尿尿,或是某女星喝了酒之後就亂脫衣服……

蘇千筠愈想表情愈僵硬,到最後整個人幾乎石化了。

她那豐富生動的表情實在太過可愛,讓閻凱不僅鬆開了眉頭,甚至還難得地起了逗弄她的興致。「你說得沒錯,確實有你應該記得的事情。」他語氣肯定地說。

「呃?情況……很嚴重嗎?」蘇千筠僵硬地探問。

「與其說嚴重,不如說是重要。」重要?蘇千筠的腦子裏驀地浮現無數問號,可她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能不能給點提示?」

「提示?當然可以。」閻凱忽然傾身,靠她靠得好近。

蘇千筠被他嚇了一跳,她輕抽口氣,卻感覺自己被他陽剛的氣息所籠罩著,那讓她的心頭小鹿亂撞,思緒變得更加混亂了。

「提……提示呢?」她結結巴巴地問。

「我這不就在給你提示了?」閻凱低語,目光瞬也不瞬地落在她柔嫩的唇上。

就算她已經不記得了,但他可沒忘了她的滋味有多麼甜美。

意識到他灼熱的視線,蘇千筠的心立刻掀起一陣劇烈騷動,目光也不自覺地落在他的唇上。

望著那兩片弧形優美的唇,她怎麼好像……好像記得它們的觸戚……難道……難道……

臉紅心跳間,她的腦中隱約閃過兩人親呢擁吻的畫面,那讓她驚訝地倒抽一口氣,一顆心差點沒當場蹦出胸口。

老天!那是真的嗎?該不會她真的在酒醉後強吻他吧?!

原本閻凱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可是瞧見她那雙頰燙紅、滿臉嬌羞的神情,他的眸光忽然轉為深濃。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朝她更靠近一些,唇片差一點就覆上了她的時,門外突然傳來他手下的聲音。

「城主,屬下有事稟告。」

閻凱一頓,立刻從床邊退開,心裏不禁暗歎手下來得真不是時候。

「什麼事?」他揚聲問道。

「啟稟城主,有虎陽城那邊的消息傳來。」

閻凱聞言俊臉一凜,黑眸閃過精光,該是洪德榮回覆關於交換人質的消息吧!

聽見門外侍衛的稟告,蘇千筠也驀地從意亂情迷的氣氛中清醒過來。

她一直很清楚閻凱打算拿她來交換人質,那麼,是到了她要被送到虎陽城的時候了嗎?

當這個猜測浮現腦海,蘇千筠不禁咬著下唇,心裏惶惶不安。

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被送回虎陽城,更不願被迫嫁給洪德榮,可是如果閻凱真的執意這麼做,她該怎麼辦才好?

閻凱彷彿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開口安撫道:「放心,我不會把你交給洪德榮的,你就在這裏乖乖待著,別再試圖逃跑了。」

聽見他的話,蘇千筠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

「當真?」

「當然是真的。」閻凱深深注視著她,神情和語氣都透露出無比的認真。

既然已經知道他們彼此情意相通,他又怎麼可能將她交出去?她可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以來,唯一讓他心動不已的姑娘。

儘管對她的來曆還有著許多待解開的疑惑,但他可以萬分確定的是--這輩子,他絕對不可能再遇見第二個讓他如此心動的姑娘。倘若錯過了她,他絕對會懊悔終生。

「你願意相信我嗎?」他柔聲問道。

雖然昨夜她已經說過了,可是既然她沒有印象,那麼他便希望聽她在清醒的狀態下再說一次。

蘇千筠望著他那雙深邃灼亮的眼眸:心跳頓時亂了節奏,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相信你……」她低語。

「既然如此,那你就乖乖地待在這裏,我會保護你的。」再度叮囑過後,閻凱轉身走了出去。

蘇千筠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心跳的速度久久無法恢複正常。

他真的不將她送到虎陽城去了嗎?但……這是為什麼?

她相信閻凱並非是為了讓她打消逃跑的念頭,才故意謊稱不會將她交給洪德榮,那麼,究竟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蘇千筠偏著腦袋思索,腦中卻忽然回想起剛才兩人靠得好近,近得幾乎貼在一塊兒的唇。

她忍不住暗暗想著--倘若剛才沒有被任何人打斷,那他……他是不是真的會親吻她?

一股可惜的情緒忽然湧上心頭,而意識到那股強烈的惋惜,蘇千筠的雙頰立刻紅得發燙。

「天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她忍不住掩面驚呼。

看來,她真的是愛慘了閻凱,簡直所有的心思全都以他為中心,只繞著他一個人打轉嘛!

蘇千筠臉紅地甩甩頭,努力將心思拉回剛才閻凱手下的稟告。

不知道虎陽城究竟傳了什麼消息過來,但她相信肯定與她這個「神女」有關。

既然洪德榮如此堅信娶了神女之後就能長生不死,那他絕不可能放棄她的。

在這種情況下,閻凱該怎麼做呢?

一想到兩城之間的對立、想到昨晚百姓說洪德榮一直想要攻佔雲龍城,蘇千筠的胸口就彷彿壓了塊巨石。

倘若閻凱真拒絕交出她這個「神女」,情況會不會演變成難以收拾的局面?

萬一兩方決定開戰,那該怎麼辦?她可不希望有任何無辜的人傷亡呀!

夜晚,早該是就寢的時候,可今夜不知怎地,外頭的風一陣陣呼嘯,聽起來格外蕭索。

蘇千筠躺在床榻上,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而「失眠」對她來說,實在是極為罕見的一件事。

她一向不認床,也一向很好睡,即便是來這裏的第一晚,房門外有侍衛守著,她也秉持著「睡飽才有體力落跑」的精神,呼呼大睡。

然而今晚不知怎地,明明在她點頭答應不逃跑之後,閻凱已撤去了門外的守衛,她卻反而睡不著了,聽著外頭呼嘯的風聲,她忍不住下了床,走到窗邊,一推開窗子,夜風立刻迎面吹來,撩起了她的髮絲。

若是換成平常,喜歡吹風的她,一定會十分享受這種清涼暢快的感覺,可現在她胸口沈甸甸的,根本沒辦法放鬆心情。

蘇千筠皺著眉頭,仰望今夜的明月,忍不住想著今日虎陽城那邊究竟傳來了什麼樣的消息,而閻凱的回覆又是什麼?

早在剛被擄來的那天晚上,她就從閻凱和手下的對話中得知被洪德榮抓去的是一個身份尊貴的人質,而今日稍早她從一名丫鬟的口中套間出,原來被抓走的是閻凱的母親!

據說,洪德榮多次攻打雲龍城都鎩羽而歸,想不到前陣子竟然使計抓了閻凱的母親,要逼他開城投降,真是太卑劣了!

一邊是他的母親,一邊是全城的老百姓,可以想見閻凱的心裏一定十分糾結痛苦,也難怪閻凱會擄了她,打算用她來當作籌碼換回他的母親,這確實是最好也最不會造成任何傷亡的辦法。

可……他又說已改變主意,不會將她送到虎陽城,那他究竟打算怎麼辦呢?

無論怎麼想,她實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而閻凱他……肯定也感到十分棘手吧?

在這種時候,她不由得希望自己真的是神女,擁有神秘的異能,可以輕而易舉地為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可惜,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半點忙也幫不上……

蘇千筠幽幽地輕歎,忽然瞥見一抹身影正從庭院的另一頭逐漸靠近,仔細一看,不正是佔據她所有心思的男子嗎?

閻凱踏著月色而來,原本他一個人靜靜地在庭院裏想事情,腳步卻不自覺地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眼角餘光瞥見二樓的窗子仍亮著,他仰起頭,看見她就佇立在窗邊,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地凝望彼此,視線緊密交纏,誰也捨不得移開目光片刻,閻凱深深注視著她嬌美的容顏,目光灼熱而專注。今日洪德榮傳來消息,果然如他所料,那個迷信的老家夥選擇了長生不死,願意以他母親換回神女。

倘若是在一開始,他肯定會立刻進行交換人質的行動,可是既然現在知道了她是無辜被捲入這事件的普通女子,他自然不可能還將她推入洪德榮的魔掌。

只是,母親還在洪德榮的手中,他也不可能當場表明改變主意、拒絕交出「神女」,那麼做只會給母親帶來凶險。

於是,他刻意多提出一些條件,同時也要求洪德榮必須提出母親仍安然無恙的證據,這麼一來,他還能再多拖上幾日,替自己也替他的手下爭取一點時間。

潛入洪德榮府邸的那一夜,他雖然並未尋出母親被囚的地點,但他已另外派出一名最精明機警的手下,成功混進了洪德榮府邸。

相信有了那名手下的暗中查探,應該很快就會有發現。

一想到洪德榮,閻凱的心底就燃著熊熊的怒氣,真恨不得親手將那個陰險狡詐的家夥大卸八塊。

只可惜,洪德榮生性狡詐又多疑,身邊部署了層層的護衛,即便他武藝再怎麼高強,也得要先擺平眾多的侍衛,才得以近洪德榮的身,而若他沒能立即制伏洪德榮,屆時那家夥下令對母親不利,那可糟了。

但是相反地,只要能先救出母親,他就沒有任何顧忌了,屆時絕對要洪德榮那個家夥付出代價!

過去這些年,面對野心勃勃的洪德榮,他總秉持著不主動興戰的原則,就是不希望兩城的百姓因為交戰而不得安甯,可那家夥三番兩次被他擊退,卻還是不肯死心,這樣狡詐的家夥不除,恐怕是永無甯日。

等到救回母親、解決了洪德榮之後,他就再沒有半點顧忌了。

仰望著二樓窗畔那抹嬌美身影,閻凱的心口劇烈地怦動。

不論她究竟是從何處而來,他都不打算放她走了,他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當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們的娘。

蘇千筠彷彿感受到他目光中熾烈的情感,胸口有如被燃起了一簇火焰,讓她的身子跟著熱燙起來。

儘管這會兒兩人隔著距離,沒有任何肢體的接觸,甚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卻能感受到彼此之間那股強烈的吸引力。

一股想要投入他懷抱的渴望,在蘇千筠胸口澎湃激盪。

她根本壓抑不住那份渴望,就像飛蛾執著地追尋火光一般,只有他的懷抱才是她的依歸。

在一股難以遏抑的衝動驅使下,她攀上了窗台,朝著他一躍而下。

閻凱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立刻伸手接住她輕盈的身軀,將她小心地抱在懷中。

「你做什麼?不怕摔傷嗎?」他皺眉低叱。

蘇千筠的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衝著他綻開一抹微笑。

「才不怕,因為有你在。」

她充滿信任的話語,讓閻凱的胸口掀起一陣強烈悸動,忍不住收攏手臂,將她換得更緊。

蘇千筠知道自己太不害臊了點,可是心底那份情意強烈得讓她按捺不住。更何況,在「她那個年代」裏,女追男也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她渴望投入他的懷抱,渴望兩人之間的感情可以更進一步,而不只是一直停留在眉來眼去的階段,既然她早已無法自拔地陷了下去,自然也盼望他能夠回報同樣熾烈的愛意。

兩人緊緊相擁了好一會兒之後,閻凱才終於鬆開了她。

「閻凱。」蘇千筠輕喚了聲。

「怎麼了?」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什麼事?」

「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女。」她決定向他坦誠關於自己的一切。

「我知道。」

「嗄?」蘇千筠愣了愣,他的反應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閻凱微微一笑,說道:「除了我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世上真有神女之外,在你喝醉酒的時候,已經大致把自己的來曆都招了。」

「啊?真的嗎?」

她那錯愕又帶著幾分尷尬的可愛表情,讓閻凱唇邊的笑意加深。

他輕撫著她的臉,問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例如你口中的『台北』,究竟是什麼地方?」

「呃……這個嘛……」

蘇千筠有些苦惱地輕蹙著眉頭,想著該怎麼解釋才好。

「簡單來說,台北位在台灣的北方,而台灣是距離這個地方很遠、很遠的一座海島。」

「到底有多遠?要走幾日才能到?」

蘇千筠搖了搖頭,說道:「不論走多久都走不到的,因為這裏跟那兒是處於不同的時空。」

「不同的時空?」閻凱一怔,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蘇千筠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說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我來自大約千年之後的世界吧!」

見他的俊臉果然如預期中浮現錯愕的神情,她拉出了頸子上的墜鏈。

「這是我小的時候,一位在山中修行的師父送給我的,不久之前,我無意中將它和一隻古董玉盤結合在一起,而那麼做似乎啟動了某個神秘的『開關』,將我帶到了這裏。」

閻凱皺起了眉頭,仔細審視那枚玉墜,就見它的上頭雕著極為特殊的圖案,看起來像是某種神秘的符文。

蘇千筠接著說道:「當時,我被一股刺眼的強光包圍,什麼都看不見,只感覺整個人彷彿飄浮起來,接著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給牽引,像是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隧道,後來突然失去了意識,當我再度醒來之後,赫然發現自己被虎陽城的人包圍起來……」

這一切聽在閻凱的耳裏,確實是匪夷所思,但是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澄淨得像是雨後放晴的天空,一點也不像是在說謊。

「那……你所居住的那個『世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你相信我的話?」蘇千筠訝異地瞪圓了眼,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閻凱對她的驚訝回以一抹微笑,說道:「你都能對我毫無條件地信任了,為什麼我不相信你?」

打從見到她的第一限,他就覺得她有種相當特別的氣質,一點兒也不像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

她剛才的那番話乍聽之下的確很荒謬,但那似乎正可以解釋為什麼她會如此與眾不同,為什麼從她的口中偶爾會冒出像是學校、電視,還有什麼高速公路、花美男等等諸多他從未聽過的字眼。

聽了他的話,蘇千筠的情緒激動不已,她緊緊揪著他的衣襟,甚至有股想掉眼淚的衝動。

「怎麼了?」閻凱感覺到她激動的情緒,連忙關心地問道。

蘇千筠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裏,竟然有人願意相信我的話……」

閻凱深深注視著她,說道:「雖然我一向不相信怪力亂神,雖然你說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但,我願意相信你。」

蘇千筠再也克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再度投入他的懷抱。

閻凱立刻摟緊了她,而她仰起了頭,兩個人很自然地親吻在一起。

他火熱的舌采入她為他分開的柔嫩紅唇,熱切地擷取她的甜蜜,直到她在他的懷裏快化為一灘軟泥,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

見她的紅唇被他吮吻得更加嫣紅,雙頰也染上了美麗的紅暈,他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黑眸如焰地凝視著她。

「好好記得剛才的吻,可不要明天一覺醒來之後,又全都忘了。」

聽出他書下之意,知道昨夜她喝醉酒之後,兩人真的曾經熱切地擁吻,蘇千筠的雙頰更熱了些。

「我不會忘記的,永遠不會……」

她怎麼可能忘記這個吻?怎麼可能忘記這個人?

不論未來如何,她永遠都會記得此時此刻的一切,永遠都會記得他們的兩顆心靠得多麼近。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住,他們什麼都不用煩惱、什麼都不用顧忌,那該有多好?

她的美眸中盈滿了真摯深切的情意,讓閻凱的胸口一陣激盪。

正當他情不自禁地懇要再度吻上她的唇時,卻忽然聽見守衛從迴廊另一頭逐漸接近的聲響。

就算是自己的手下,就算手下即使不小心撞見也該會識趣地避開,但他可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了他們的獨處。

閻凱抱起了她,施展輕功,轉眼間已返回二樓她的寢房裏。關上窗之後,他的唇立即覆下,攫住那兩抹醉人的嫣紅。

這個吻比剛才更加熾熱、更加狂野,而她毫不保留的回應更是燃起了閻凱體內最深沈的渴望。

情慾之火宛如星火燎原,根本無法抑制。

「千筠。」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喚她的名字,嗓音因為慾望而低啞,讓蘇千筠的身子竄過一陣輕顫。「千筠,我想要你……」

聽見他的低語,蘇千筠的雙頰一熱。雖然並沒有實際上的經驗,但她當然明白他口中的「要」是什麼意思。

在他熾烈如焰的注視下,她滿臉嬌羞地將燙紅的臉蛋偎進他的懷裏,默許他繼續下去。

其實別說是他了,她的身子也因為剛才纏綿火熱的親吻而發燙,暗暗期盼著他更進一步呀……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5 AM

第七章

得到了她的默許,宛如釋放了閻凱體內那頭兇猛的獸,也讓他胸中那把狠狠燃燒的慾望之火變得更加熾熱。

閻凱將她抱上了床,在她美麗的臉上灑落綿密的親吻,同時開始動手褪去她身上的衣衫。

他熱切的親吻和灼熱的目光,讓蘇千筠感受到他的迫不及待。

得知自己心裏深深愛上的男人,正如此強烈地渴望著自己,那讓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竄過陣陣輕顫,幾乎要在他的懷中化為一灘水。

當她的身軀逐漸裸裎,閻凱眼底的慾望也愈來愈深濃。

即使這不是她頭一次在他的面前赤裸身子,但當時她浸泡在撒滿了花瓣的浴池中,後來他雖然將她打暈撈起,卻也及時以一件披風將她包裹得密不通風,不該看的完全沒有多看。

但是此刻卻不同了,她在他的懷裏,即將屬於他,而他也總算可以好好地欣賞她的每一寸肌膚。

隨著衣裳一件件落地,她美麗的胴體也終於一絲不掛地呈現在眼前。

閻凱黑眸如焰地注視著她,就見她有著一身白皙的肌膚,豐盈飽滿的雙乳上,點綴著兩隻惹人憐愛的粉莓,更別提她還有著纖細的腰肢、俏挺的粉臀,還有一雙勻稱的美腿……

毫無疑問的,她簡直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光是這麼望著她,就讓他體內那把情慾之火狠狠朝下腹燒去。

他渴望立即將她佔為已有,渴望在她的身子裏忘情地馳騁,但是他卻強迫自己慢慢來。

她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珍貴,他要好好地愛她、疼惜她,不希望自己的急切傷了她。

「你……別這麼一直看……」蘇千筠嬌羞地抗議。

即使真心願意將自己的一切交付給他,可畢竟她過去並沒有和任何人談過戀愛,充其量也只和一名同校的學長有過淡淡的曖昧,彼此連交往都稱不上,更別提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了。

可是現在,他這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裸裎的身體,實在太令人害羞了!

蘇千筠滿臉通紅,想要拉起被子遮掩任自己,但閻凱卻洞悉了她的意圖,先一步牢牢握住她的手腕,甚至還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上方。

「別怕,千筠,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知道……」蘇千筠雙頰燙紅地低語。「只是……只是你這樣看我……我會害羞呀……」

聽見她的坦承,閻凱忍不住低低的笑了,那渾厚的笑聲讓蘇千筠的心也跟著劇烈怦跳起來。

「沒關係,我會讓你盡快習慣這一切,到時候就不會再害羞了。」閻凱一邊低語,一邊再度吻住了她。

兩人的唇舌溫存地交纏了一會兒之後,他的吻緩緩遊移而下。

當他在她雪白的頸子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之時,大掌也悄然覆上其中一隻渾圓的玉乳,愛撫著那誘人的賁起,那只粉嫩的蓓蕾在他指尖的揉弄下,很快就敏感地挺了起來。

「啊……」一聲軟媚的喘息聲從蘇千筠紅唇逸出,讓氣氛顯得更加旖旎。

那美妙的聲音聽在閻凱的耳裏,宛如是一種鼓舞,讓他更進一步地低下頭,含吮住另一邊的乳蕾。

「啊啊……」蘇千筠閉上了眼,無法控制地嬌吟出聲。

儘管他的舉動讓她害羞極了,但她並沒有抗拒,甚至還不自覺地弓起了身子,彷彿心悅誠服地將自己的一切全獻給他。

閻凱自然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她的給予,並同時用更火熱的方式輪流品嚐她嬌嫩的乳尖。

「閻凱……閻凱……」

蘇千筠意亂情迷地喚著,在他的撩撥下,她宛如置身火海一般,身子燠熱難受,同時又有股折磨人的空虛湧了上來。

閻凱彷彿察覺出她心中的渴望,他的吻重新回到她甜蜜的紅唇,大掌悄然分開她的雙腿。

修長的指尖,很快就尋到了藏於其間的花蕾,開始輕揉慢撚起來,而這舉動不但讓她發出更嬌媚的喘息,也讓她的花心逐漸沁出溫潤的蜜液。

直到感覺她變得足夠濕潤,他的長指更進一步地探入私密的花穴,在濕熱緊窄的包圍中緩緩地抽動。

「啊……不……啊啊……」

蘇千筠蹙起眉心,無助地搖晃著頭,覺得自己快被他一連串放肆挑情的舉動給逼瘋了!

她閉上眼,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長指在自己身體裏律動,而隨著他的每一次進出,她體內也掀起一波波陌生強烈的快感。

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歡愉,讓她幾乎招架不住,不只雙手緊攀著他的身軀,就連腳趾頭也不自覺地蜷了起來。

從她那愈掐愈緊的小手,閻凱知道她快攀上了巔峰,他加快了律動,將她送上絢爛。

蘇千筠在極致的狂喜中失控地哭喊出聲,身子隨即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力氣似的,只能渾身嬌軟地躺在床榻上。

在她仍沈浸在歡愛的餘韻之中,閻凱很快地動手褪除身上的衣衫,回到她的身邊,愛憐地為她拂開汗濕的髮絲。

「還好嗎?」

聽見他的問話,蘇千筠俏臉燙紅,而她那不勝嬌羞的神情讓她看起來更加嬌媚可人,也讓閻凱情不自禁地深吻住她。

當蘇千筠意亂情迷地回應這個親吻的同時,閻凱再度分開她的腿,昂揚的硬挺抵著濕潤的花心,輕輕地磨蹭。

從剛才長指的觸感,他知道她的花徑有多麼緊窒,由於擔心自己的急切會傷了她,因此他決定放慢一點。

然而,他的體貼對蘇千筠而言卻是煎熬。

每當他堅挺的慾望輕輕進入一些,就又立即退開,挑起了強烈的空虛,卻又沒給她更深切的滿足,讓她覺得難受極了。

「閻凱……我好難受……別再折磨我了……」她嬌聲求饒。

瞅著她那泛著水霧的眸子、動情的緋紅臉蛋,再聽著她誘人的討饒聲,閻凱的忍耐力也幾乎到達了極限。

他扣住她的纖腰,終於以一次有力的衝刺,深深挺入她的花心。

「啊--」

無可避免的痛楚讓蘇千筠迸出了淚水,纖細的指尖不自覺地狠狠掐進他堅實的臂膀。

閻凱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溫柔地在她耳畔喃喃訴說著安撫的情話,耐心地等待她適應這一切。

過了好一會兒,他關心地問:「現在好些了嗎?」

「嗯……好像……好像吧……」

她不確定的回答,讓閻凱仍有些顧忌,他盡可能以溫柔的舉動,試探地在她緊窒的包圍中緩緩地律動。

「舒服嗎?還是難受?」

蘇千筠的回答是一聲嬌媚的吟哦。

痛楚過去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充實、被填滿的感覺,而隨著他的律動,她立刻感受到一股比剛才他長指所挑惹出的更加強烈的歡愉。

感受到他的在乎與疼惜,蘇千筠的心裏好感動。

她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脖子,送給他一個甜蜜纏綿的吻,而這個主動的親吻,讓閻凱徹底失控了。

他扣住她的纖腰,開始在銷魂的花徑中忘情地衝刺。

「啊……閻凱……啊啊……」

蘇千筠拋開羞怯,雙腿圈住他勁瘦的腰,粉臀更是本能地配合他狂野強悍的節奏而款擺。

他們就像兩頭原始的獸,不斷地在彼此的懷中相互索求並且給予對方快樂,直到最後,她在他的懷裏哭喊著攀上狂喜的巔峰,而他也在她花徑的深處釋放出所有的熾熱……

清晨,柔和的曙光白天際灑落。

寢房裏,床榻上的戀人仍親呢地相擁。

閻凱早在一刻多鍾前就已經醒了,他的黑眸閃動著溫柔的光芒,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視懷中仍酣睡的人兒。

想著他們的相遇,他也不禁承認命運確實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冥冥之中將他們兩人牽引到一塊兒,否則,該怎麼解釋明明是活在不同「時空」的兩個人,竟然會相過、相戀?

除了命中注定之外,他再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漲滿胸口的暖暖情意,讓閻凱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儘管他的動作極為輕柔,卻還是將她給擾醒了。

「吵醒你了?」閻凱的嗓音透著一絲歉意。

蘇千筠眨了眨惺忪的眼,一看清眼前的他,立刻彎起嘴角,給他一抹溫柔美麗的微笑。

能夠在美麗平靜的早晨,被他溫柔的吻給喚醒,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她怎麼會介意呢?

她美麗的笑靨讓閻凱一陣情生意動,忍不住湊近了些,在她柔軟嫣潤的紅唇烙下一吻。

這個吻,提醒了蘇千筠昨晚發生的一切,而此刻肌膚的觸戚,提醒了她在被子底下的他們仍是一絲不掛的。

一抹緋紅瞬間染上雙頰,她在害羞之餘又覺得甜蜜,乖乖地繼續偎在閻凱的懷裏,享受著此刻親密美好的氣氛。

閻凱輕撫著她的裸背,那宛如上等絲綢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一想到這個人兒已經屬於他,他的胸口就漲滿了無限的感動與滿足。

「千筠,不管你來自什麼地方,我都不讓你走了。」

聽聽他的話,多麼的霸道蠻橫!蘇千筠的紅唇悄然揚起。

以前她一直很不欣賞太大男人主義的人,總覺得那些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女性。

可現在才發現,倘若說這些話的對象是自己深愛的男人,那非但不會覺得蠻橫霸道,反而覺得甜蜜得快滴出汁了。

「我不會走的,除了你身邊之外,我哪裏也不去。」

聽見她的承諾,閻凱的心中感動極了。

他情不自禁地收攏手臂,將她嬌小纖細的身子緊緊摟在懷中,讓兩人的身軀之間尋不出半絲縫隙。「千筠,等我解決了洪德榮這個大麻煩之後,咱們就成親吧!」

成親--真是好複古的兩個字呀!蘇千筠忍不住輕笑,滿心甜蜜地點了點頭。「好,我們成親。」

她的腦中已經不由自主地浮現自己穿戴鳳冠霞帔乘坐在花轎中的畫面了,那讓她覺得新奇有趣,同時又充滿了期待。

不過,一想到奸險狡詐的洪德榮,她的心底不免湧上一絲擔憂。

「關於洪德榮,你有什麼打算?你要怎麼救回你母親?」

「這件事情我自有計劃,你就別擔心了。」閻凱安撫地輕吻她的眉心,不想讓她為此事而煩惱。

蘇千筠明白他的體貼,但仍說道:「如果有任何地方需要我的幫忙,一定要告訴我,我絕對會盡力而為的。」

見他彷彿想開口勸她打消這個念頭,她一臉正色地道:「我是說真的,不要把我看成軟弱無助的姑娘,很多事情我都能做、也能做得好的。」

見她的神情認真而堅定,彷彿像個準備出征的鬥士,閻凱不禁想起剛將她擄回來的那一曉,她義憤填膺地在幾個男人面前無懼地表達自己的意見,看起來是那麼的勇敢、耀眼。

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即將成為他的妻子,那讓他的胸口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驕傲,同時不免對於她的世界感到好奇。

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能夠造就出如此特別的人兒?

「你本來生活的那個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裏的生活跟這兒很不相同嗎?」

「嗯,很不同,比方說……我們那裏不用燭火,只要按下開關,電燈就會亮起;煮飯不用燒柴,只要轉動瓦斯爐,就會有火;甚至還有手機、電腦……一大堆讓人生活更加便利的發明。」

聽起來,確實是個十分便利美好的世界。

「那麼,你想念你原來的地方嗎?」

想念?這個問題讓蘇千筠偏著腦袋想了下。

「就算會想念,頂多也只是想著那裏便利的一切罷了。」

聽她這麼說,閻凱忍不住又問:「那麼你留在這裏,會不會感到後悔?以前的生活,難道不會讓你覺得比較幸福嗎?」他問著,不免擔憂若是日後她後悔了,想要返回原來的世界,那該怎麼辦?不,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他也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身邊!

蘇千筠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紅唇微微一笑,肯定地搖了搖頭。

「我絕對不會後悔的,因為只有在你的懷裏,我才能感受到幸福啊!」她由衷地說道。

雖然現代的生活帶給她許多便利,可是她的心卻是空的,因為在那裏,已經沒有她所愛的親人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填滿了她的心,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

就像她當初第一眼見到他時的感覺一樣--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靈魂的另一半,她怎麼可能離得開他?

她堅定的話語、深情的眼眸,讓閻凱胸口被一股強烈的感動給漲滿。

「這可是你說的,永遠也不許你後悔。」他說著,傾身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起初十分溫柔,但逐漸變得愈來愈熾熱,同時也挑起了他們體內的情慾之火。

很快的,房裏再沒有半點交談的聲響,只剩下令人臉紅心跳的嬌吟與低喘聲不斷地迴盪……

傍晚時分,閻凱的書房門扉緊閉,一名身穿灰衣的男子來到閻凱面前。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了嗎?」閻凱立刻問道。

眼前這個名叫秦三的男子,正是他派去混入洪德榮府中的手下。今日秦三悄悄返回雲龍城,想必是有所發現。

「啟稟城主,屬下已經找到老夫人被囚的地方了。」

聽見這個消息,閻凱的精神為之大振。

「當真?在什麼地方?」

「回城主,老夫人被囚禁的位置十分隱密,位在一間樓閣底下的地窖之中。」秦三恭敬地回答。

隱密的地窖?難怪上回他夜探洪德榮的住所,四處搜尋也一無所獲。

「那她老人家可還安好?」他關心地追問。

「由於那幢樓閣內戒備森嚴,屬下沒辦法太過靠近,但是根據屬下暗中偷聽守衛的對話,老夫人並沒有大礙,城主別太擔心。」

閻凱點點頭,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他沈吟了片刻,接著又問:「戒備究竟有多森嚴?倘若我派出一批身手不凡的侍衛,可有辦法順利將人救出?」

秦三搖了搖頭,一臉遺憾。

「依屬下所見,恐怕是沒辦法,因為除了有好幾組守衛輪番巡守之外,樓閣內外更是隨時有多名侍衛駐守,要是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怕地窖內的老夫人會有危險。」

閻凱皺緊了眉頭,臉色凝重。既然不可能拿母親的安危來當賭注,那麼也只能打消暗中營救的念頭了。

他沈吟了一會兒,仔細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明白了,你回去繼續小心地潛伏在洪府,我這幾日就會採取行動,到時候,你就配合著我的計劃行事。」閻凱將他的計劃仔細地對秦三說了一遍。

「是,屬下明白了。」

秦三離開之後,閻凱立即將這幾日負責傳話到虎陽城的手下周禹叫了進來。

「城主有何吩咐?」

「你去告訴洪德榮,由於神女價值不凡,先前我只提出幾樣條件,實在不划算,倘若他想要迎娶神女,得到長生不死的話,除了先前的條件之外,還得要再加上黃金萬兩才行。」

「是。」

周禹聽命而去後,閻凱獨自坐在案前,黑眸閃動著一抹精光。

洪德榮那個老家夥生性多疑,城府又深,倘若太輕易與他達成協議,說不定反而會引起猜疑。

因此,他索性刻意提出追加條件,好讓洪德榮相信他是真的決定拿神女來和他進行交換。

只要洪德榮稍微放鬆了戒心,那麼他便不難逮著出手制伏那老家夥或是動手救回母親的機會。

這件事情,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除了不忍讓年邁的母親繼續受罪之外,他也想趕快把洪德榮這個麻煩解決掉,好讓他可以早點籌備婚禮,迎娶蘇千筠為妻。

一想到心愛的人兒,他原本因掛念母親而緊皺的眉頭,才終於鬆了開來。

她的出現,毫無疑問是老天爺送給他最珍貴的禮物,他相信母親也一定會喜歡那個美麗又特別的人兒。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6 AM

第八章

洪德榮在經過考慮之後,答應了閻凱的要求。

或許是怕再多拖幾日,閻凱又會追加提出更多的條件,他很快訂下了日期,三日後在兩城的邊界進行交換。

閻凱原本不想讓蘇千筠跟著一同去涉險,可是面對洪德榮那樣狡詐多疑的家夥,倘若沒有親眼見到「神女」,恐怕事情沒辦法順利進行。

為此,他雖然極為不願,卻也只能將計劃告訴了蘇千筠。

「所以,那天我要跟著一塊兒去?」蘇千筠問道。

「嗯,但主要只是讓你露個臉,讓那只狡詐的老狐狸相信我確實要依約進行交換而已。」閻凱開口說道,他那濃眉緊皺的神情,充分透露出他有多麼不希望將她也牽扯進來。

一想到自己即將面對兩方對峙的場面,蘇千筠的心裏不免感到緊張,但當她提醒自己這件事情可是關係到他母親的安危,對閻凱而言十分重要,她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的確,她這個「神女」可是最關鍵的角色,怎麼可以缺席呢?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配合你的計劃,不會給你扯後腿的。」

她朝閻凱揚起一抹勇敢的微笑,同時在心裏暗暗祈禱到時候不要看見刀光劍影的廝殺畫面。

雖然在電影裏看了不少那樣的血腥畫面,但若是那場景在自己眼前真實發生,恐怕她會嚇得不斷作惡夢。

閻凱看穿了她堅強神情底下的一絲畏怯,心疼地安撫道:「別擔心,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我不擔心自己有危險,只是有點怕會看到血光,因為我比較膽小嘛!」蘇千筠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希望讓氣氛輕鬆一些,也讓他別一直擔心她的情緒,畢竟這會兒他更該關注的是如何對付洪德榮那只狡詐的老狐狸。

感覺出她的心意,閻凱在備覺窩心之餘,也順著她的話半開玩笑地揶揄道:「膽小?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蘇千筠,才見面的第一天,就敢站在本城主的面前大聲斥責,也沒瞧見你有半點畏懼呀!」

一想到自己剛被擄回雲龍城,竟然就不知死活地對著幾個大男人氣憤地控訴,蘇千筠也忍不住笑了。

「呵!說的也是,不管什麼情況,本神女都沒在怕的,儘管放馬過來吧!」蘇千筠昂起下巴,裝出一副驕傲的模樣。

閻凱被她的舉動逗笑了,心裏漲滿了難以言喻的感動。

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裏,溫柔地低頭親吻她的髮絲。

「無論如何,你千萬要小心,我可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

「我會的,你也一樣要小心啊!既然洪德榮是個陰險狡詐的家夥,說不定會暗中派人埋伏,你一定要當心一點才行呀!」蘇千筠叮囑著,心裏不免又感到一絲緊張。

「放心,你未來的夫婿可不是無能的家夥,我會多加留意,不會中了那老家夥的圈套。」

蘇千筠點了點頭,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懷裏,由衷地希望事情真的可以順利平安的解決。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洪德榮和虎陽城的百姓深信她神女的身份,倘若只是乖乖地任人擺佈,這神女豈不是當得太窩囊了點?

或許,她該想點「顯神通」的法子,除了唬住洪德榮之外,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幫幫閻凱……

三日後。

閻凱率領了二十多名侍衛,帶著蘇千筠前往兩城的邊界。

為了讓一切看起來逼真,在蘇千筠主動的要求與堅持之下,閻凱親手將她捆綁起來。

此刻她的雙手被捆縛在身後,還有兩名全副武裝的侍衛在一旁,看起來簡直和電視劇裏被押解的囚犯沒兩樣,只差沒有坐上囚車兼上手銬腳鏈了。

雖然這摸樣瞧起來極為狼狽,但她一點也不在意。

除了能夠幫助閻凱之外,她更無厘頭地在心裏告訴自己--能夠稍微體驗一下當囚犯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有這麼與眾不同的經曆,再說反正也只是假裝一下而已嘛!

當他們一行人抵達了兩城邊界,遠遠就見洪德榮已在那兒等著,而在他的左右也簇擁著二、三十名侍衛,正嚴陣以待。

蘇千筠可沒忘記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立刻衝著洪德榮嚷嚷了起來--

「城主,快救我!這些人竟然敢如此對我,絕對不能饒了他們!」

她那激動憤怒的神情和語氣,配合著不斷扭動想掙脫繩索似的肢體動作,看起來說服力十足。

過去這幾年,她被迫配合繼父騙人,早已經練就了厚臉皮的演技,更何況她高二的時候參加了學校的舞台劇表演,還博得了滿堂彩呢!

有了豐富的經驗,此刻她在這些人面前不但一點也不怯場,甚至為了取信於洪德榮而使出渾身解數,那精湛的演技簡直可以去報名金馬獎了!

「我以『神女』之名發誓,絕對要你們這些粗魯又愚蠢的人們付出代價!」她彷彿巫女下咒似的宣告。

閻凱瞥了她一眼,若不是此刻的情況不允許,他恐怕早已經忍俊不禁地當場笑了出來。

他可真是服了她!

面對著這麼多人,她表演得如此認真投入,也難怪虎陽城的百姓甚至是狡詐多疑的洪德榮,都對她神女的身份深信不疑。

洪德榮原本暗暗擔心神女會不會被閻凱所收買,但此刻瞧見她被捆綁起來,還對閻凱和雲龍城的人極度憤怒不滿,心中不禁暗暗竊喜。

哼!閻凱真是愚蠢至極,如此粗魯地對待神女,簡直就是自取滅亡,神女不施展異能滅了雲龍城才怪!

不過話說回來……神女應該擁有自救的神通才對,怎麼還任閻凱擺佈呢?莫非神女是想要趁此機會試探他是否對她忠誠真心?

正當洪德榮還在心裏暗暗猜想的時候,閻凱沈聲問道--

「我母親呢?」

洪德榮回過頭,朝一旁打了個手勢,兩名帶刀的侍衛立刻押著閻凱的母親呂鳳娘上前。

閻凱的黑眸焦慮地審視母親的情況,就見母親面容雖然有些憔悴,可精神看起來還算正常,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不過,一想到洪德榮竟然使出下三濫的手段,害母親受了不少罪,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這筆帳一定要向洪德榮討回來!

「黃金萬兩呢?」他接著又問。

洪德榮接著又打了個手勢,另外幾名手下迅速推出一輛板車,上頭載著一隻沈甸甸的大木箱。

箱蓋一打開,裏頭黃澄澄的金子在烈日的照映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蘇千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並不是她貪婪,而是她頭一回見到這麼多金元寶,不免感到十分新奇。

她一邊盯著那些亮澄澄的黃金,一邊佯裝忿惱地對洪德榮說:「城主,這些人如此惡劣地對我,你怎可以還給他們黃金萬兩?」

「這全都是這些貪婪的惡徒開出的條件,但是為了救神女,無論什麼樣的代價,老夫也在所不惜。」

洪德榮裝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讓蘇千筠差一點作嘔。

眼看洪德榮用覬覦的目光盯著他心愛的女人,閻凱覺得忍無可忍。「廢話少說!我警告你,等會兒可別玩花樣!」他沈聲警告。

「這話是我要說的。」

兩方各派出數名手下,一邊押著呂鳳娘和那車黃金,一邊押著蘇千筠,在凝重而緊繃的氣氛中,緩緩地靠近。

就在兩方人馬交會之際,蘇千筠忽然叱道:「雲龍城的這些愚民如此惡劣猖狂,絕對不能原諒,我非要親自教訓他們不可!」

她以淩厲的語氣嬌喝完後,忽然一陣煙霧憑空竄出,不僅將她整個身子包圍起來,同時也將兩方派出準備進行交換的手下們全部籠罩住。

洪德榮一愕,在驚詫之餘,以為是神女一怒之下顯了神通,決定要對付閻凱,讓他不由得心下大喜。

他早就恨不得將閻凱大卸八塊,這會兒有了神女相助,不但自己即將長生不死,又能夠徹底拔除閻凱這個眼中釘,真是太好了!

等閻凱死後,他先一舉佔了雲龍城,再吞併鄰近的幾個小城,接著再逐步蠶食鯨吞地擴張版圖,這樣下去,全天下豈不是就成了他的?

正當洪德榮作著美妙的皇帝夢時,眼前的煙霧一散,竟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下全都倒在地上,而呂鳳娘已被救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

洪德榮瞪大了眼,簡直難以置信。

看著他那震驚錯愕的模樣,蘇千筠的臉上掠過一抹得意。

其實,閻凱根本沒有將她捆綁得很牢,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她只要稍微使力,就能輕易掙脫那條繩索。

剛才,她叱喝完之後,悄然將事先握在掌中的一粒小藥丸朝地面一擲。

說起來,那小小的玩意兒還真是神奇,著地的剎那立即竄出帶有迷藥的濃濃煙霧,簡直像是電視裏常看到的乾冰特效。

這種障眼法在古代其實偶有所見,只不過由於洪德榮和虎陽城的人深信她神女的身份,再加上被她剛才唱作俱佳的表現所騙,一時以為真是神女顯了神通,所以才鬆懈了戒心。

嘿嘿!這可是她想出的辦法,再加上閻凱為她找來摻有迷藥成分的煙幕彈,順利唬過了虎陽城的人,計劃大成功!

由於他們的人早已事先服了解藥,那陣煙霧對他們起不了半點作用,他們不但乘機將老夫人救了回去,同時也立即給老夫人服下解藥。

不僅如此,在那陣煙霧瀰漫的同時,閻凱暗中部署的一支隊伍也立刻上前。

看見這等陣仗,洪德榮恍然明白自己被要了,不由得勃然大怒。

「可惡,來人啊!」

哼,不光是閻凱有暗中調派人馬,他自然也早已安排。

在他的叱喝下,原本該有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從暗處衝出來,和雲龍城的人廝殺,可……怎麼半點動靜也沒有?

洪德榮皺起眉頭,懷疑地瞇起眼。

就在此時,一名手下上前悄聲稟告道:「啟稟城主,藏於後方的那支隊伍,全都忽然腹痛如絞、倒地不起。」

「什麼?!」

這個消息讓洪德榮震驚地變了臉色。

原本他仗著這附近一帶的地勢對自己有利,所以才故意指定在這裏進行交換,相信就算閻凱也有暗中部署人馬,雙方交起手來他還是能佔上風,豈料他的手下竟然會中了招!

當洪德榮震驚之時,混在虎陽城侍衛中的秦三,眼底暗暗閃動一抹得意的光芒。

自從竊聽得知洪德榮將暗中在後方部署一支隊伍後,他便立即將這個重要的消息稟告城主,而他今日也按照城主的計劃,在這支隊伍的飲水之中悄悄下了藥。

為了避免引起洪德榮的疑心,城主還特地叮囑他小心拿捏好下藥的時間,讓那些人在他們依約碰頭之後再發作。

少了這支部隊的戰力,洪德榮就沒辦法施展任何詭計了。

洪德榮瞇起了眼,惱恨至極。雖然他不知道閻凱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但這毫無疑問絕對是他搞的鬼!

想不到自己機關算盡,竟然在這個節骨眼被擺了一道,教他如何能甘心?

他咬牙切齒,瞪向明明剛才還口口聲聲要懲罰雲龍城的人,這會兒卻乖乖待在閻凱身旁的蘇千筠。

「神女,你竟然倒戈向閻凱?!」

蘇千筠搖了搖頭,對這番指控嗤之以鼻。

「你說這話就不對了,不能說是『倒戈』,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是站在雲龍城這一邊的。」

「你!」

「打從一開始,你就不顧我的意願,強逼我嫁給你,我怎麼可能站在你那邊?況且……順便一提,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女,而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神通,至於你所渴望的長生不死,根本是癡人說夢!」

洪德榮愈聽愈怒,真恨不得將閻凱和這個假神女一起大卸八塊!

「你們竟敢聯合起來耍弄我?我非殺了你們不可!」

洪德榮打了個暗號,很快地有另外一批手下,從他們右側的樹林竄出。

行事謹慎多疑的他,一方面考量到情勢隨時可能有變化,另一方面也不想錯過這個有可能除掉閻凱的大好機會,因此今日一早他又秘密調集了另一隊人馬,暗暗潛伏在另一側。

原本依照他的計劃,是在神女重回他手中之後,就先以後方的隊伍攻擊閻凱,再趁閻凱專注對戰之際,派出這隊新調集的人馬從另一側襲擊。

此刻雖然少了後方那支隊伍的戰力,但是仗著地勢之利,或許還能佔上風。

閻凱眸光一閃,對於洪德榮暗中埋伏了這麼多兵力並沒有太多的詫異,畢竟這老家夥的陰險狡詐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小心保護老夫人和蘇姑娘。」

他吩咐身邊幾名侍衛後,隨即抽出長劍,親自率領其他手下迎戰。

侍衛立刻扶著有些虛弱的呂鳳娘坐進事先準備的轎子裏,原本他們也要將蘇千筠護至另一頂轎子,但她說什麼也不願離開。

她怎麼可能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坐在轎子裏等待?

不,不親眼看見閻凱平安無事,她根本沒辦法放心。

蘇千筠堅持佇立在原地,屏氣凝神地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心中不斷地祈求老天保佑。

所幸,沒有人質在洪德榮的手中,閻凱根本沒有半點顧慮。

他的武功高強,就算以一敵十也遊刃有餘,再加上他率領的侍衛們也全都是百裏挑一的高手,即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蘇千筠,也能看得出是雲龍城這邊的人馬佔了上風。

就在她稍微鬆了一口氣,相信眼前的局面很快就會結束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瞥見左側的樹叢有可疑的晃動。她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有弓箭手藏於其中!糟了!有埋伏!蘇千筠大驚失色,目光焦急地順著那名弓箭手瞄準的方向望去--是閻凱!她的臉色驟變,胸口彷彿瞬間有把烈火狠狠地焚燒。「閻凱小心!」

蘇千筠高呼一聲,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而一支鋒利的箭矢也幾乎在同一刻疾射而出。

閻凱手中的長劍正格開了同時砍來的五把大刀,就聽見了蘇千筠的嬌叱聲,那讓他微微地閃神。

驚險地避過一把砍向腦袋的大刀後,她嬌小纖細的身子已衝了過來,擋在他的面前。

還來不及將她推開,那支疾射而出的箭矢,就直直射中了蘇千筠的胸口!

蘇千筠痛呼一聲,面無血色地軟倒在閻凱的懷裏。

「不!,千筠!」

閻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摯愛的女人倒在眼前,他渾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凝結成冰。

震驚與盛怒的情緒宛如風暴般翻湧,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以手中的長劍挑起一把剛被他擊落的大刀,長腿一踢,大刀便朝著藏於樹叢中的弓箭手射去,那家夥還來不及逃命就已一刀斃命。

接著閻凱又瞪向洪德榮,一雙黑眸因為濃烈的殺氣而微微染紅,瞧起來宛如索命的閻囉。

這該死的家夥!他絕對不能原諒!

閻凱手握長劍撲了過去,儘管他並不嗜殺,但是此刻他只想親手將這個家夥大卸八塊!

洪德榮被他猛烈的氣勢震懾住,慌忙嚷道:「來人啊!快點殺了他!只要取下閻凱的首級,本城主重重有賞!」

儘管有數名忠誠的侍衛上前保護,但他們很快就被氣勢萬鈞的閻凱給撂倒。

眼看情況不妙,洪德榮倉皇想要逃跑,但閻凱豈可能放過他?

他縱身一躍,擋住了洪德榮的去路,在洪德榮恐懼得想要跪地求饒之際,手中長劍已毫不留情地刺入胸膛,讓他還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就已氣絕身亡。

除掉了可恨的家夥之後,閻凱不再多看他一眼,立刻返回蘇千筠的身邊。

他以微顫的手抱起臉色蒼白的人兒,焦灼地大吼:「快請大夫!快把城裏所有大夫都請來--」

由於擔心受了傷又沿途奔波,會讓蘇千筠的傷勢加重,因此閻凱並未直接將蘇千筠送至醫廬,而是將她帶回了較近的府邸,同時再度命手下去將城裏所有醫術精湛的大夫全請來。

此刻,他輕柔地將蘇千筠抱上了床榻,大掌緊緊握著她微涼的小手。

「千筠,撐著點-大夫很快就來了!」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胸口就泛起一陣難忍的痛楚,而想起她為他擋去那一箭的畫面,他的心就痛得彷彿那箭矢直直射入了他的胸膛。

他真恨不得那一箭是射向他,他願意代替她承受任何痛楚,即便痛上百倍、千倍也願意!

蘇千筠緩緩地睜開雙眼,朝他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不用了……閻凱……不需要請大夫來……」

不需要請大夫來?難道她的意思是……她傷重得藥石罔效?閻凱俊臉一僵,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

「不!千筠,我不准你離開我!」他焦灼地低吼。這輩子,他幾乎很少對什麼事情感到畏怯,但是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一無邊的恐懼,深怕摯愛的人兒真的就這麼香消玉殯。

倘若他真的失去了她……不!他連稍微試想一下那樣的情況也不願!

「千筠,你親口答應過要當我的妻子,親口答應過永遠不離開我的身邊,難道你忘了嗎?」

「是啊,我是答應過你……我--」

閻凱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激動地說:「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就不許違背!你非得要好起來,聽見了沒有?」

「可是……」

「沒有可是!」

見他如此的焦慮,神情和語氣都透露出對她的在乎與擔憂,蘇千筠在感動之餘,俏臉浮現一絲無奈的苦笑。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嘛!」她強打起精神,說道:「我要說的是--我沒有大礙,不用請大夫了。」

沒有大礙?不用請大夫?

閻凱像是一時之間不能理解她的話,愣了片刻後,隨即皺起眉頭。

「別開玩笑了,千筠,就算是不想讓我擔心,你也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閻凱凝重地一歎。

她中了箭之後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幕如此悚目驚心,怎麼可能沒有大礙?

「我說的是真的,你瞧。」

蘇千筠從衣領內拉出了她那條從不離身的墜鏈,就見原本的玉珠子已經破碎,只剩下一半。

閻凱愣住了,詫異地望著那破碎的墜子。

「那支箭雖然射中了我,但是幸好有它,這才救了我一命。」蘇千筠虛弱地笑了笑。

閻凱在驚詫過後,大大鬆了一口氣。

「那你還好嗎?真的沒有大礙?」

「嗯,雖然不免還是覺得很痛,但我想應該是死不了的吧……」

儘管她這麼說了,閻凱仍舊無法完全放心。

他動手輕輕扯開了她的衣襟,仔細地查看傷勢,就見她的胸前仍是受傷見血了,但是幸好有那枚玉墜擋去了大半的力道,傷口不算太深,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不至於致命。

閻凱籲了口氣,從剛才一直緊繃到快斷掉的情緒,總算可以放鬆了。

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在緊緊擁抱她的同時,也沒忘了要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

「幸好你沒事,謝天謝地,我差點被你給嚇壞了!活了這麼久,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恐懼過。」他向她坦承。

感受到他的在乎,蘇千筠的心被一股暖意給脹滿,胸前的傷處也感覺沒那麼疼痛了。

他們兩人就這麼靜靜擁抱了好一會兒才分開,閻凱瞥了眼躺在她胸前那只破損的墜子,想起了她先前提到的異象。

既然玉墜破損了,那麼是否代表著一個意思--

「少了它,你就再也不能回去你原來的世界了?」

「我想是吧!就算找到了玉盤,沒有墜子的話,恐怕就沒有辦法啟動某個神秘的機關了。」

蘇千筠輕撫著破損的玉墜,心裏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就算此刻玉盤、玉墜都在她的手中,就算她確定了使用的方法,也確定自己能夠返回現代而不是掉進更遠古的時代,她乜不會走的,因為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永遠留在閻凱的身邊。

他就像是她靈魂的另一半,少了他,她將不再是個完整的人。

蘇千筠深情地凝睇著他,半開玩笑地說道:「都是為了救你,害我再也回不去了,你得要負起責任才行。」閻凱的大掌愛憐地撫上了她的臉,深深注視著此生摯愛的女人。「好,我負責,我會好好照顧你一生一世的。」聽了他的話,蘇千筠卻是不甚滿意地搖了搖頭。「我很貪心的,我不光只要一生一世,還要生生世世。」

一抹感動的微笑浮上閻凱嘴角,他欣然同意地允諾。「好,生生世世,我都會努力尋到你,然後好好地呵護你、寵愛你一輩子。」

閻凱用認真得近乎虔敬的心情許下了永世無悔的諾言,並以一個溫存纏綿的吻來封緘。

蘇千筠閉上眼,全心全意地回應這個溫柔的親吻。

此刻她的心底除了滿滿的幸福之外,更是盈滿了感謝,感謝老天爺冥冥之中的安排,讓她無意間啟動了神秘的機關,穿越時空來到千年之前,遇見了閻凱,找到了她幸福的歸屬。

倘若老天爺願意再多厚愛她一些,就盼袍能夠成全她的願望,讓她可以在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見他,讓他們能夠生生世世成為彼此靈魂的伴侶……

就在閻凱和蘇千筠靜靜地依偎,沈浸在幸福的氣氛之際,房門開了道小小的縫隙,好幾隻眼睛正往裏頭瞧,而其中帶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閻凱的母親呂鳳娘。

呂鳳娘在返回府邸之後,聽說了蘇千筠為兒子擋了致命的一箭,而兒子正為了那姑娘的安危而心急如焚,她可以感覺出他們兩人之間必定有著濃烈的情意。

由於心裏惦掛著他們的情況,顧不得自己的身子還挺虛弱的,忍不住前來想要探視,想不到卻正好撞見兒子親吻那位姑娘的畫面。

就在這時,幾名大夫匆忙趕了過來,原本急著要進屋去救人,卻見老夫人在門外,不知道正看些什麼?

好奇之餘,他們也忍不住探頭朝房裏張望,一看之下全都愣住了,實在不知道該不該闖進去。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心想--既然城主和蘇姑娘都還能擁抱親吻,那麼傷勢應該沒有想像中嚴重,而此刻房裏的氣氛正好,那……他們就暫時在門外稍微等一會兒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7 AM

尾聲

兩個月後,一個清風徐徐午後。

閻凱騎馬載著蘇千筠,進行每日的巡視,而自從一個月前他們成親之後,他每天都會帶著心愛的妻子一塊兒出門。

這段日子以來,他花了比以往更久的時間來巡視,除了因為他偶爾會停下來與百姓寒暄之外,更因為原本的虎陽城此刻已併入了「雲龍城」。

自從除掉洪德榮,並徹底擊敗洪德榮的那批手下之後,剩餘的侍衛們開城門投降,自那時起,這世上就不再有虎陽城了。

在閻凱英明的治理下,原先的百姓對於這位新城主都愛戴極了,也很樂於成為雲龍城的新百姓。

只不過,最近閻凱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心愛妻子受歡迎的程度,一點兒也不亞於他這個城主。

儘管蘇千筠再三澄清自己並非神女,可是當初不只一人見到她在白光之中突然降臨,這件事情流傳了出去,很快就成為百姓們津津樂道的傳說。

除此之外,她曾經幫忙救了燙傷的孩子和被異物梗塞的少年一事,也一再地被頌揚。

百姓們對於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城主夫人更是打從心底尊敬、景仰,每每見到她,總希望可以多與她聊上幾句,彷彿如此一來就可以得到上天的祝福似的。

「還好嗎?是不是累壞了你?」閻凱憐惜地問。

剛才他們又被一群熱情的百姓包圍,差一點就脫不了身呢!

「沒關係,我不累。」蘇千筠微笑。

這段日子以來,她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盛名所累」,不過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百姓們待她如此熱情,她也一定要給予同樣熱情的回報,才算得上是一個好的城主夫人。

就在閻凱既感動又心疼地摟著她,想要傾身給她一記溫柔的輕吻時,一名約莫三十歲的男子從一旁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男子的臉上原本滿是焦急,一看見他們,立刻面露喜色地衝了過來。

「城主夫人、城主夫人,我娘子快生了!請您進來幫幫忙吧!」

他原本是出來看看穩婆怎麼還沒來,一瞧見眾人口中是神文降世的城主夫人,以刎前來尋求幫助。

有了城主夫人的加持,相信妻子一定會順產的!

「嗄?可、可是我不會接生呀!」蘇千筠被嚇了一大跳,說起話來變得結結巴巴。

不過,她雖然不會接生,卻還是忍不住立刻下了馬,跟著進入屋子裏。

她心想,就算沒辦法幫忙接生,但自己多少可以幫上一點忙,像是燒熱水之類的簡單工作,她還是做得到的。

所幸,穩婆很快來了,在那位經驗豐富的穩婆協助下,孕婦沒多久就順利產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

閻凱在屋外聽見了哭聲,俊臉揚起一抹微笑。

從那中氣十足的哭聲聽起來,是個十分健壯的娃兒呢!

聽著那充滿生命力的哭聲,閻凱不禁想著,說不定他和心愛的娘子很快也會有屬於他們的孩子。

蘇千筠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一顆心深深沈浸在親眼看見一個小生命出世的感動之中。

她望向閻凱,視線與他交纏。

儘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她彷彿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思,因此朝他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她相信,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有屬於他們的寶貝,屆時,他們的生活一定會更幸福圓滿,而她已等不及那一天的到來了!

--End--

編註:靈魂交換、男女大變身的小倆口該如何談情說愛呢?別錯過花蝶1526【神啊!救救我之一】《公子變千金》。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7 AM

後記

在這麼悶熱的六月天裏,沒有吹什麼冷氣竟然還感冒的我,是不是太悲情了一點啊!

話說這次的感冒有點來得莫名其妙,明明身邊沒有半個人感冒,而我也沒去什麼公共場所,竟然還會「中獎」,真是太不幸了。

但,突然感冒還不是最離奇的,最離奇的是--當我去某間N年沒去過的耳鼻喉科診所看病時,醫生竟然問我,「你是不是住在XX路上!」

這真是把我給嚇了一大跳,腦中立刻浮現無數個大問號,心想我該不是做了什麼令人印象深刻的壞事吧?!要不然醫生怎麼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後來聊了幾句之後才發現,原來醫生以前在我家附近住了許多年,所以才會覺得我看起來很眼熟,哈哈!

撇開不幸感冒不說,最近還是有開心的事情啦--那就是六月初的時候,到陽明山的竹子湖去賞花。

說起竹子湖,大概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海芋,不過海芋季是在三、四月左右,現在盛開的是繡球花。

陽明山的繡球花季大約是在五、六月的時候,現在正是盛開期,一整片藍藍紫紫的花海十分壯觀。

除了欣賞、拍照之外,也可以付費採回家,或是直接買店家事先采好的,價格很便宜。帶幾朵又大又美的繡球花回家,插在餐桌的花瓶裏,真是漂亮了。

聽說七、八月的時候,竹子湖就換成了向日葵花季,到時候再來上山去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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